“清醒了?”她的声音半点找不到平日对他的依恋,比起陌生人还要冷淡的语气和表情看得容珩鼻子一酸,鹿眼中顿时弥漫出一层朦胧的泪光。
“抱歉,小晚……”他垂下脑袋,发丝上的水珠像是一颗颗冰冷的眼泪落在他攥起的拳头上,他身上几乎湿了大半,还有些没有融化的冰块落在他腿上和身下的马桶盖上。
身体内部仿佛装着沸腾的岩浆,偏偏身上一阵阵发冷颤抖,脑袋里酒精和理智对冲着,太阳穴突突地发着痛。
难受,好难受……
“所以,错在哪里了?”妹妹那冷漠到不带半点温度的嗓音像是锋利刀刃般一片片凌迟着他,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她此刻看他的表情。
失去了血色的唇颤抖着张合,却始终没能吐出第一个字来。
这段时间他越发患得患失起来,尤其是注意到同处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去从来不受待见的爸爸开始从她那里得到越来越多关注和笑脸后。
他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磁场的变化,那是一种只属于他们彼此之间的默契——
即便她对他与从前并无不同,但他依旧不受控制地陷入日渐恐慌的内耗中。
妹妹的精力是有限的,除开学习外,她能够分给他们的关注与精力更加少得可怜。而在这少得可怜的关注中,她对容繁的关注度上涨也就意味着对其他人的关注度下降。
他无法去忽略她看着容繁时的眼神,也无法不去关注她和容繁说话时的语气,他亲眼目睹着身为情敌的容繁一路高歌凯进,第一个涌上心头的不是去争夺,而是逃避。
同为男人,他很清楚容繁的魅力有多大,那是金钱、权力、阅历层层堆加,令他只能仰望的存在。他过往在他面前种种的意气风发,靠的也不过是她的偏爱。
他唯一赢过他、且只凭一点就足以致命的优势,只有小晚的那点偏爱。
可现在,容繁同样得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偏爱。区别于给他的,却也同样独一无二的,署名容繁的那一份,偏爱。
他如此憎恶这样怯懦到不战而逃到自己,更不想自己这样软弱无能的一面被她看到,所以他用社团活动拼命压缩自己的空闲时间,忙到没有时间去回想、去难受,就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她“最喜欢的”哥哥。
“需要想这么久,是刚刚那桶水不够让哥哥清醒,”尾巴顺着他脖颈圈圈缠缚,巨大的拖力将手脚瘫软的他从马桶上拽起,“还是说,哥哥实际上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呢?”
上扬的尾音带出沉沉威压,脖颈被蓦地收紧的同时,他也已经被暴力拖拽到了洗手台前,冰冷的水流已经对着他脑袋毫不客气地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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