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个月会收到父亲的生活费,在钱这方面他从未苛求他,比起同龄人他甚至算得上是富裕。
月亮高高挂,夜间的微风从窗口吹进,风也带着热度,他看着外头的月,恐怕这是一场梦。
他在太阳要上来时醒,没由的就是一阵恍惚。
至此,他才真正的确认,他是真的重活了过来。
正是五月天,清晨还好,若是到了晌午那就是一顶一的热了。
如今是短袖时日,他身上的伤遮不住。
李安南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道上,路边生着的树一排一排,在他未来的年岁里这些树都已经锯了个干净,再也不会有夏天的感觉。
吵闹。
来到学校,周围都是人,没了助听器的延迟和吞噬,他没有任何阻碍的听到所有声音,尤其是年轻人,“咿呀呀”的一声一声不间断。
已经许久没有这种贴切嘈杂的感觉,不适感出现,他加快步伐。
走过一路,都有人看他,他木然地顺着门牌看自己班级,经过走廊叫一个人给拉住。
“你呢一身伤什么事!又打交了?!”
李安南转头看着他,是个粗汉,四十多了的样子,很凶,眼神很厉害,像个门神。
他记得,这个男人是他的国语老师。
“你出了校门,不系说过你要报警呀……”
为什么记得他,因为对他的印象是,他有一回叫人围住是这人帮了一把。
在他毕业的那年,他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这位还专门祝贺他。
他记得这人姓张,通常只叫他张老师,校里的老师管他叫张师傅。
“中午来我办公室讲讲是谁,我要同你班导好好讲这些事嘞!你看看你这个脸,你这个胳膊!”
拍了他胳膊一下,他瞪他一眼,“李安南你呀,你只要好好学习,谁都不理,些个衰仔以后同你不系一个层级的,知道呀?”
李安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然撇开头。
他错了,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有这类人,十几年后的他如是证明。
有吵闹声从他打开的门缝隙中挤出来。
李安南推开教室门,或许是他站在门口太久,惹来了一个个的注视,最终是有两张熟悉的脸看向他。
正是昨天与他打架的几人。
此刻正姿态肆意的坐在一个位置上。
李安南抬步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太熟悉了,太熟悉了,一踏进这里,记忆如泉水涌出来。
他向前走,走到那个他熟悉的位置。
背包刚放下,几道阴影映在他眼前。
“李安南。”
周围的声音好像在这一刻缩小了。
李安南抬起头,与喊他这人对视。
头顶上的老风扇,“吱哑哑”的叫,静默了一瞬,他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又挪到了自己的背包上。
“喊你不会讲话啊?”
他伸手摸李安南的头,像是演猴戏。
“忘啦,哑佬不会讲话哟~”
“对啦,昨天不是说好了?”
另一个人坐在他前面,对他伸出手,捻了捻两个手指,“嗯?”
讨钱。
“快啲!不然一阵老师来嘞。”
他没有动作,只是一双阴郁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们。
“你不给,我自己从包里拿喽……”
他一把扯过他的背包,拉开里头的拉链,就拿出钱来,比他还熟悉。
拿了钱几个人站起来,笑道,“谢咯,午间请你食冰棒啊哈哈。”
周围的同学有人开始取笑,阴阳怪气,“拿人家的钱,请人家食冰棒嘞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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