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住还不到两天,但是他竟然已经对男人的冷淡习以为常,也并不将那些沉默放在心上,隔了几秒,他突然抬头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食物是无辜的,一会儿请不要违心地说它们味道不好。”
听到这句话时,诸伏景光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坐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口吻平淡道:“我没有那么幼稚。”
神津真司挑了挑眉,想起昨夜的那位菜刀杀手兼水果刀侠客,敷衍地点点头,口中附和道:“嗯嗯,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吃过早饭,按照平常,神津真司一般会在书房里看看书,偶尔也会出去散散步打发时间,不过现在家里有位长期客人,他也不好就这么把对方撇下。
过去他与苏格兰威士忌产生交流的场所只有酒吧,他们偶尔会隔着吧台简短地聊上几句,不过很明显病患是不能喝酒的,所以调杯酒聊聊天的方案也只能pass。
神津真司抱肘依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自觉洗碗的男人背影,觉得自己或许该说些什么。
“辛苦了,苏格兰先生。”
其实他刚刚是想自己打扫的,但是苏格兰威士忌吃完饭就冷着脸开始洗碗,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也没办法阻止。
功德-1,竟然让病患打扫卫生,这不应该。
碗碟时不时在水池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和水流声混在一起,叮叮当当格外好听。
“调酒师。”
神津真司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这是在叫他,毕竟平常并没人会这样称呼他。
“请讲。”
诸伏景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瞥了眼窗外,擦拭盘子的动作丝毫未顿,声音冷静:“你知道有人在监视这栋房子吗?”
“嗯?监视吗?”
有些一头金色长发的年轻人无所谓地笑笑,他的指节轻轻叩了叩木制的门框,语气依旧轻松:“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或许那也可以称之为是一种保护,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沉默不语。
“我还以为苏格兰先生你会再迟一些才会发现来着,果然是他们最近的动作太光明正大了吗……”他像是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昨天我去上班的时候你没有离开。”
“你不必特意去躲,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也没遮掩,他们知道这里住进了一位客人。”
厨房内站在水池旁的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他们是绝对不会进到门内的,这栋房子里也不会出现第二位客人。”
既然苏格兰威士忌已经知道那些人的存在了,那以后有事耽搁回来晚的时候,还可以打发个人帮忙送个晚饭,神津真司认真揣摩着这个想法的实施可行性。
苏格兰威士忌也不说话,神津真司又等了几分钟,依然没得到任何回应,就算他持有再多的耐心也难免会感到些许无聊。
昨天睡得太晚,就这么闲聊一会儿竟然就有困意泛上来了,神津真司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小憩一会儿。
“啊,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补充道:“顺带一说,这里的电子设备信号也会被捕捉,现在的科技发展迅速,能做到的程度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夸张,所以我建议你尝试与外界联系时最好慎重一些。”
把客人就这么扔在一旁好像不太好,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苏格兰威士忌对他的态度冷硬,几乎油盐不进,能勉强保持沟通就已经很难得了。
“电视的遥控器在茶几左侧的抽屉里;二楼书房里的书你也可以随意看,你喜欢的话还可以泡一壶红茶,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也不错;影音室里有一些我喜欢的碟片,你可以挑挑有没有喜欢的,都不感兴趣的话我抽空去买些新的回来;至于健身房,真诚建议,你暂时还不适合剧烈运动……”
他絮絮叨叨地将这栋房子里所有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一一列举,打着哈欠走向卧室,还不忘留下一句:“有空的话,你还可以顺便想想今天的午饭吃些什么。”
水龙头下一滴摇摇晃晃的水滴终于支撑不住砸进了水池,不知何时屏住的呼吸刹那间恢复,诸伏景光骤然惊醒般转过身。
腹部的伤口还在不停地为自己找寻存在感,比起其他零散的伤口,较为严重的那处源自一颗贯穿了他的腹部的子弹,令人庆幸的是那颗子弹并未滞留在体内且没有波及到重要内脏器官,但是叠加上失血过多带来的后遗症,却也致使他暂时折损了大部分的行动力。
这也是在意识到这栋房子被层层监视后,他没有轻举妄动选择离开的一大原因——以目前的身体状态,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从那群人手中成功逃脱。
更何况,纵使他苏醒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伤口也都被仔细处理,但是与此同时,他带在身上的手机也跟着不翼而飞。
——他走不了,也更不能走。
调酒师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监视这栋房子的人是否来自组织?调酒师似乎对这份监视习以为常,那他又究竟为什么会被如此严密地监视?
……
在他陷入昏迷之前,那天沿着血迹追踪而来的组织成员分明已经看到了调酒师的身影,那为什么没有制止或做出其他行动,而是选择了后退隐蔽,竟然就这样放任调酒师将他带离?
还是说,其实这是一个新的陷阱。
“调酒师!”他试图叫停那个男人的脚步。
若干问题一并涌入脑海,诸伏景光转身盯紧那个刚刚踏出厨房的身影,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神津真司脚步未顿,背对着提问者随意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如你所见,一个普通的调酒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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