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日间部分时间有阳光,最高气温大约二十九度,吹和缓偏东风,早上离岸风势清劲,展望未来两三日大致天晴,下周中期云量较多…」
香港市区建筑集中密布,太阳的热能和各种人为活动所产生的热气被密集的高楼大厦围困其中,从白天到黑夜都未能随风消散,由此形成的城市微气候,产生了令人难捱的热岛效应。
乌鸦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望着桌上那枚被林舒雯从手上摘下来的钻戒,心绪复杂。
陈浩南的突然出现让乌鸦十分警惕,东英最近也冒出几个在背地里动手脚的家伙,内忧外患间,他暂时无暇顾及她。
冷战的那段时日,乌鸦也想过要为自己的失言道歉,想过要好好去哄她,可他也同样生气,气她的冲动和任性,气她总是因为陈浩南那个扑街和自己发生矛盾。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一周未见,他们的关系居然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大转变。
就在昨天,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一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悄无声息的消逝了。
林舒雯住在他安排好的私家医院内,今天早上她醒来之后得知真相,哭着和他提出了分手。
想起她昨天在渔船上鲜血淋漓的惨状,被自己抱在怀里逐渐下降的体温…他的心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后怕。
即使是已经将罪魁祸首剁成肉酱,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那几个钟头,他才惊觉自己的过失有多么严重,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无论怎样,他始终欠她一条命。
乌鸦在心中反复琢磨,倘若就这样放手,让她过回从前的正常生活,是不是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可事到如今,叫他如何放手?
最近几天,乌鸦差不多每天都是提前离开东英往医院赶,就算是林舒雯依旧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期间他也发觉了古惑伦和Vicky两人的暧昧端倪,但并未多说什么。
“Vicky,我要和你回九龙塘。”
刚刚拔掉吊针针头的林舒雯从病床上起身,眼神坚毅的看向一旁的Vicky开口,乌鸦站在稍远些的距离,听到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走到她跟前,态度不似之前那么温柔,多了几分强硬。
“不行,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
林舒雯头也不抬,想要绕过他,却被他攥住一边手腕。
“听话。”
乌鸦像一堵墙挡在她面前,语气又逐渐软了下来。
林舒雯没有说话,扭动手腕缓缓挣扎,只想挣脱他的掌控。
Vicky看见两人僵持的态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叹了口气,悄悄退出房间关上门,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时乌鸦又往前凑近了一些,直到快要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
“陈天雄,你放手…”
“我先送你回家,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就回元朗。”
最终,林舒雯拗不过,还是上了他的车。
从医院回到铜锣湾的公寓,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这样的死气沉沉的冰冷感觉,前所未有。
回到家后,林舒雯径直回到客房关上门,将他隔绝在外,独自在床上一直睡到傍晚。
乌鸦没有走,期间把特意叫人送来的补汤热了一遍又一遍,见她一直不起来,自己也是食不下咽,不知不觉,他坐在客厅抽掉了半包香烟,望着落地窗外的霓虹,心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林舒雯在床上醒来,客房内昏暗一片,家里寂静得落针可闻,思绪逐渐清晰了一些,突然又想到,或许因为自己这样的态度,那个男人可能已经离开了。
她起身打开门,走到没有着灯的客厅,就看见乌鸦已经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睡得有些沉。
他抱着双臂交叉在胸前,棱角分明的的侧脸被窗外的灯光勾勒出锋利俊逸的线条,喉结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茶几上的水晶烟缸里都是烟蒂,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多久。
正当她想要移动脚步时,乌鸦好像察觉到她起身的动静,睁开眼转过头望着她。
滞了几秒后,他才开口。
“醒了?饿不饿?”
乌鸦立刻站起身向她走过来,刚刚睡醒的嗓音有些低哑。
林舒雯保持着距离退后了两步,转身要走,却突然被乌鸦拉住右手。
“别碰我。”
她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得就像陌生人。
乌鸦只能缓缓放开,一脸的不知所措,愣了一下,又走到厨房前为她把补汤再热一次。
“再不想理我也好,身体是你自己的,先把这碗汤喝了。”
他把汤小心翼翼的舀到碗里,端到坐在客厅沙发的林舒雯跟前,眼神示意她喝下。
林舒雯也不再和他对峙,看似乖巧的连喝了好几碗药膳补汤,然后坐在沙发另一头看电视。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边,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电视里播放的内容也根本无人在意,此时他们就像是两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无法产生任何交集。
接下来的一周,几乎都是这样的冷战状态。
期间乌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每天都会提早回家,还会尝试做一些临时学来的汤谱,继续给林舒雯进补,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不再那么病怏怏的。
但是林舒雯经常会在夜里做噩梦,梦见那日渔船上不堪回首的经历,每次惊醒过来,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可就算是害怕得不敢继续入睡,她也没有走进他入睡的卧房,只是经常独自坐到天色破晓。
即使乌鸦每天小心翼翼的照顾她的情绪,可想起那个短暂停留在子宫里的生命,想起那日被她无意撞见的场景,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剜空一样的难受,她还是无法就这样原谅他,可心底深处也没有办法再次说出分手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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