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兄妹,别谈谢不谢的。”
“我去取牛车,待会儿把你送去鱼馆?”
“你也随我去鱼馆吃饭,大热的天,别这时候回去。”见他要拒绝,杨柳摆手说:“别说赚钱啥的,难道我们不吃饭了?多一张嘴就亏本了?”
“明天吧,你嫂子还在家等我,我想回去跟她说说话。”杨老大现在迫切的想回家,顶着个大日头也不怕晒。
这的确是比吃饭重要,杨柳明白这个心情,也不再多说,她去糕点铺要了碗水让她哥喝,“明天过来记得带水囊,我就不让你送了,我沿着铺子门口走还有阴凉,凉快些。”
鱼馆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四个伙计脚不沾地的在食桌间转悠,杨柳走到柜台前问管事:“东家呢?”
“包间,来了几个认识的人,他去作陪了。”
杨柳正想过去看看是谁来了,大堂里突然响起大声地咔咔声,有个小子卡着鱼刺了,捂着脖子蹲在地上咳,吐的东西让周围其他食客嫌恶。
“领他去空包间。”杨柳赶忙过去,同时吩咐人过来打扫,冲在座的食客说:“大家都仔细着点,小心卡着刺,不过卡了刺可以喊人,让伙计领你们去喝醋。”她小时候卡着鱼刺就是灌醋把鱼刺醋软了咽下去的。
安抚好食客,杨柳跟去后院的包间看情况,卡鱼刺不是个大事,那小子的爹娘都不担心,还在桌上继续吃。但她没想到在包间里看到程石和陈连水,另外还有俩人,一人掰着那小子的下巴,一人举着蜡烛,陈连水在用筷子捅嗓子。
“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站程石身边问,踮着脚往里看,正巧看到陈连水用筷子夹了鱼刺出来,鱼刺不短,两头还带着血。
“好了,吃鱼慢着点,不会剔刺就吃鱼丸。”陈连水丢下筷子去洗手,打发那小子出去,“你这小子运气好碰到了我们,用饭团噎能把你嗓子划破。”
杨柳缩了下肩,等伙计带那小子出去了她才问:“不能用饭团噎吗?我小弟小时候就用饭噎下去过。”
“小鱼刺,或是细软的可以,像是这没嚼碎的硬鱼刺,不行,会卡在肉里,深了又取不出来,那块儿肉就会化脓,然后嗓子肿,吃不下说不出。”陈连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遇到过这样的病人,拖了好久才过来看大夫,他不知道是鱼刺卡嗓子里造成的,我把脉也找不到病因,药汤喝了不少都没用。”他还挨了一通骂,被人指着鼻子骂庸医。
“那最后呢?”杨柳追问,跟着去另一间包间。
“时间久了,那块儿肉化脓烂了,卡的鱼刺松了被他咳了出来才发现。不说了,再说我都吃不进去饭了。”
程石另拿了一副干净碗筷进来给杨柳,他坐下说:“今儿得亏是遇到你们过来了,不然那孩子遭罪了,这顿我请,还想添什么菜尽管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再上蛊鱼丸银丝干贝汤。”都是老交情了,陈连水也不客套。
这事似乎就过了,席上陈连水说起药材一事,他让程石试着在松树上种石斛,“石斛产地在南中,离咱们这儿远,天气有变或是路上出什么事,我们这边就会缺货。你家有大片的松树林,山下有水,林中水汽大,你试着种一点看能不能成活,这玩意儿不便宜。”
“什么时候种?有种子吗?怎么种?”程石问。
“三四月份种比较好,你要是有意我就给你留着心。”
“成,那你帮我留着意。”程石以鱼汤代酒敬他一个。
席面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杨柳去后厨端来一钵凉面,夏天就适合冷吃面,配上甄大厨调制的浇头,吃饱了肚子还能塞半碗溜溜缝。
送人出门,杨柳喊住陈连水,说:“陈大夫,劳你回去了跟医馆里的大夫说说,让他们多来我家食馆吃饭,要是碰上有食客卡着鱼刺了,他们若是能帮忙把鱼刺挑出来,那顿饭我们请,不收钱。”
陈连水大笑,指着门楣上的牌匾示意她看,“你开的是鱼馆,恐怕天天都有人被鱼刺卡着。”
“是呀。”杨柳也笑,“天天有人嗓子卡鱼刺,这事要是不解决,岂不是影响我们生意。”
“说的也是,成,这话我帮你带到。”
转过身,杨柳也交代食馆里的伙计,以后要是有食客卡着鱼刺别灌醋了,有大夫在就去找大夫,没大夫就送去医馆。
历经大半个月,鱼馆里的生意趋于稳定,请来的厨娘、雇的伙计和打杂的人手也有了经验稳重起来,不再是最初遇到事手忙脚乱的模样。程石跟杨柳也不用整天守在鱼馆里,又如以往开铺那样,辰时初到镇上,辰时末卖完蛋就回家,偶尔杨柳会留到晌午看顾生意,下午凉快些了,等程石送来才捕出水的鲜鱼再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月上柳梢, 夜风清凉,地里的蛐蛐时长时短地啾啾叫,杨柳抱着青莺在门外一趟又一趟地走, 身后跟着百无聊赖的肥狗。
月底了,月亮如勾, 又有云层遮挡, 今晚的夜色有些昏沉,沉重的脚步声从西边过来,是隔壁的蒋阿嫂, 她拎着个铁耙提着篮子,疲倦地说:“不早了?还没睡?”
“孩子白日睡多了, 这会儿正精神。地里的花生还要拔几天?”杨柳闲问。
“不多了,再有两天就能拔完。”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 一个小丫头探头出头,认出人脚步轻快地跑出来,“娘你回来了,我听着就是你的声音, 我爹呢?他还在地里。”
“他今晚睡地里守夜, ”蒋阿嫂把铁耙放提篮里, 一手搭在女儿的肩上, 跟杨柳说:“那你再等等,我们先回去了。”
“好。”杨柳换了个手抱娃,往西又走几步,隐约能听到地里的说话声。白天天热,下地拔花生害怕中暑, 所以村里人傍晚早早吃了晚饭, 暑热刚消就下地干活。一早一晚趁凉快干活, 热的时候躲在家里,人的身体要少受许多罪。
杨柳把青莺哄睡后让保母先带着睡,她提了灯笼往花生地里走,身后跟了五条狗,路过水稻田,一个黑影猛地蹿出来,赶在杨柳惊叫前喵了一声。
杨柳举着灯笼照过去,狸花猫嘴里还叼着半只青蛙,“是你啊大头,吓我一跳。”
狸花猫一爪拍开凑来讨食的肥狗,在杨柳脚边蹭了蹭,转头又跑进稻田里,好似只是认出人过来打声招呼。
杨柳带着狗继续走,她伸手揪了下红薯的狗耳朵,“你这么大的块头也好意思去抢猫捕的食,以大欺小,揪你一下。”
狗摇了摇尾巴,听到路边的草丛里有虫子压动草屑的簌簌声,一个猛子扑过去,草叶戳进鼻子,它甩头打个喷嚏,又快跑一阵跟上走远的女主人。
地里也还有还没回去的人,看见光亮直起身问:“谁呀?”
“是我,夜深了,该回去了,我去看看阿石。”杨柳应声。
“是柳丫头啊,马上就回去。”话音落地,人又弯下腰继续拔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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