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举拜官路 第9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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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眼见到了下值的时分, 无事的官员们逐渐离开衙门。清珑刚把手头的公务处理完准备早些回府。不想这个点儿,都察院的袁司狱却捧着一摞案件找上了她。

正事要紧,她只能继续留下来:“你辛苦了, 这么晚还在赶案卷,这是刑部那边刚送过来的?”

袁司狱只有二十五六岁, 他比普通人的肤色白上许多,眼睛和鼻子生的尤为好看。虽然是进士出身, 却也只是三甲, 又没有背景人脉,幸好他有这副好相貌, 胡大将军家的女儿对他一见钟情, 要死要活非得嫁过来。两人成亲后, 多亏胡大人活动他才能留在京城任职。

听说小夫妻两人十分恩爱,胡夫人去年生产完,清珑公主还去他家参加过百岁宴,见过那个可爱的女儿。

要说为什么部门长官要去参加一个小部下的百岁宴,这也有缘故。对于被架空权力的都御史而言, 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代表都察院去参加三司会审,因此两人打过不少交道, 一来二去便熟悉起来, 当时袁司狱又巴巴送来了请帖, 她不好不去。

“中午刚送过来,下官赶了一下午终于整理好了。”袁司狱笑道。

“好,天不早了,赶紧回家陪女儿吧。”她说着便翻开案卷认真查看起来。

被上司批准离开的袁司狱却没有真的走人,他走上前提示道:“这个案子有点特殊,下官审过后觉得刑部提供的在案证据有些薄弱,您看。”

说着,他伸手一边翻动案卷一边指给公主看。

经他这么一提醒,清珑觉得确实如此,这些证据似是而非,根本没有达到许清元经常强调的构成犯罪的程度,她不解地问:“刑部怎么如此反常?难不成此案另有内情?”

“这倒不是。”袁司狱失笑,“只是这类案子证据不易得,且多是口供,以往此类案件的证据也说不上多完备,但是本案的证据比之前的同类案子还要相差许多,下官以为难以服众,所以才特别向您说明。”

了解到还有这样的特殊原因后,清珑缓缓点头,她将标注的重点快速浏览一遍,又与袁司狱讨论了一个多时辰,见时间太晚,便暂先打住,等明天再看。

两人一前一后稍微错身往衙门外走去,袁司狱主动搭话:“下月初六张都尉的大婚,大人要过去看看吗?”

张闻庭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他一直住在京城之中,与本家几乎是断了联系。皇帝之前便将其婚事托付给皇后请她帮忙留意,选来选去,今年才定下新娘人选。

清珑公主刻意地忽略了这件事,她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一个外人筹划亲事,内心便生出十分的厌恶反感,而碍于身份礼法她却只能默默接受这一切。

因此听到问话后,清珑公主便沉默下来。以袁司狱的为人处世,本应当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般揭过这一茬,可他不但没这么做,反而有几分神秘地小声继续说道:“新娘是明海省布政使司陶大人之女,从小在地方上长大,之前没有来过京城,但是下官恰好是明海省人士,之前也跟陶大人有过几面之缘,他这女儿似乎有些……大人不要觉得下官多嘴嚼舌根,只是这门婚事是皇后娘娘选的,下官怕娘娘受人蒙蔽,万一婚事上有什么意外,岂不是白费了娘娘的一片苦心。”

涉及到母亲,清珑公主不得不在意,她放慢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她低声询问:“袁司狱知道什么内情?”

“涉及到闺阁女子声誉,下官本不当讲,但是婚姻大事,又涉及到张公子和地方大员,请大人饶恕下官失言。”袁司狱先告罪,然后才吐露道,“在明海省的时候,陶大人曾经设宴招待过本省学子,当时他夫人竟中意我一个举人,想将陶小姐……下官出身一般,与陶家门户悬殊,况且婚姻大事还需父母做主,便没有立刻应允。后来才从同窗口中得知,这陶小姐似乎患有癫痫。”

“什么?此话当真?”清珑惊讶不已,如果袁司狱说的是真话,那母后必定难辞其咎。

“哎,难就难在虽然同窗们都是这么传的,但陶小姐是深闺女子,谁都没亲眼见过,所以下官也说不准实情到底如何。”

清珑公主尚处在这一消息带来的震撼中,这么片刻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出了都察院的衙门。

衙门外停着的一辆马车前,一位身段苗条面容姣好的年轻夫人看到这一幕,心中火起,她不顾身份仪态,高声喊道:“夫君怎么这么晚才下值,叫我好等。”

接着又像是才注意到旁边的公主似的,年轻夫人盈盈拜下身去:“臣妇胡氏见过清珑公主。”

被这一声叫回魂,清珑公主方意识到不妥,她有些尴尬,立刻与对方拉开距离,对胡夫人客套寒暄了几句。胡夫人皮笑肉不笑,话题根本进展不下去。

双方各自登上马车,胡夫人一坐下便抬手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扫在地上,指着袁司狱骂道:“怪不得今天撺掇我去庙里给女儿上香祈福,亏我担心你没马车用,这么晚了还亲自来接你,原来你是存的这个心思。”

“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是因为公务才走到这么晚,你不要想岔了。”袁司狱对于妻子的歇斯底里表现地异常淡定,而这样的态度却刺激得对方更加生气。

“你什么意思?袁业,你别太忘恩负义,如果不是我爹帮扶,你以为你能进都察院?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你就想得陇望蜀了是吧?”胡夫人气势更盛,外面的车夫专心赶路,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袁司狱皱了皱眉,换上无奈又疲惫的表情。他伸手揽住胡氏的肩膀,轻声安抚道:“为夫怎么敢这么想,只是公务繁忙,公主又不能全部应付好,我只能多辛苦些。要是公务上出了错,不但官位坐不稳当,岳父脸上也无光啊。夫人别生气了,咱们早点回去吧。”

第二天公主便进宫跟母后说了这件事,皇后面露惊讶:“上次接见时,陶小姐与常人无异,应当是传言吧?”

这还真不好说,癫痫只有偶尔才会发病,一时一刻的正常却不能证明她真的没病。现在只能请太医为她看诊才能有定论,但是这样做可是在打陶大人的面子,陶小姐名声也完了,无论如何都不合适。

为了这件事,皇后特意召见张闻庭,向其暗示陶小姐身体可能有问题。之后张闻庭跟陶小姐约着见过几次面,据说都挺愉快的,没有听到过任何不好的传言,婚事一如既往地筹备着,清珑公主便也觉得癫痫一事是谣言的可能性比较大。

大婚那一日,清珑公主为了照顾母后的面子不得已还是得去参加张闻庭的喜宴。今日许清元没有缺席,但邓如玉却有事没来,只可惜席面是按照官职归属衙门安排的,清珑公主只能坐在都察院这一桌。

迎完新娘子,清珑跟着进去看了会儿新房和陶小姐。整套成亲流程下来陶小姐一言一行没有出过丝毫差错,她大松了一口气。

等闹完新娘子,宾客们坐到席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贴着双喜的大红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府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以前清珑很少能参与这样的场面,但自从当官后,不可避免的应酬多起来。她很快就对这样表面繁华热闹,实际虚与委蛇的交际场合变得厌烦。尤其是她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会亲自到场庆贺,明晃晃地给张闻庭撑腰,她的脸色不免更加难看起来。

因为心情不佳,清珑喝多了几杯酒,跟敬酒的人也懒怠说话,直到袁司狱找过来低声跟她说道:“大人,方才下官去更衣,无意中看见新娘那边的丫鬟拿着木桶和白布形色匆匆往内院方向去了,不会是陶小姐发病了吧?”

清珑公主瞬间清醒,她追问:“你怎么能确定?”

“癫痫之人在大喜大悲之后容易发病,一旦发病又不免呕吐,若非如此,她们急匆匆地拿这些东西去洞房做什么?”

周围的客人觥筹交错,似乎暂时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清珑看向内阁那一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清元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见公主仍在犹豫,袁司狱又惋惜地补充道:“方才下官在跨院那边看见了一间废弃的侍女值守房,若不是身为男子不合适,下官还能躲在那边多为大人探听出一些消息。”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袁司狱便见到公主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他抓紧时间添了一把柴:“原本是喜事一桩,但若被皇上发现内情,那场面可就……”

坐回座位上不过片刻,袁业便看见公主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起身离了席。他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朝新郎官走去。

“恭喜张都尉,小心今晚可别喝太多,不怕费了好酒,只怕空度良宵啊,哈哈哈。”

众客听到袁业的话都笑起来。

“哈哈哈,袁司狱经验之谈,我一定牢记。”张闻庭与袁业碰杯,对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贺完新郎官,袁业放下酒杯借口更衣离了席面,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跨院,推开那间值守房门。

屋内漆黑一片,借着月光,他隐约看到东墙窗边依着一个人影,身量衣着都与公主无异,他心下一松,迅速跨过门槛,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关上了门。

“谁?!”公主惊慌失措的声音更令袁业心中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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