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嘶……哎哟……”季听被揉得左右踉跄,嘴里嘶声不断,戚灼动作便放缓了些。
搓干头脸上的水,戚灼见他脸上的红团已经淡去,便指了指平台上的毛桃:“吃吧。”
“啊……不想吃果果了。”季听连忙摇头,满头乱发看上去像只小狮子。
“洗干净了的,没毛。”
季听摸了下自己的嘴巴,继续摇头:“算了算了。”
戚灼将毛巾挂在操控器上,取过来一颗毛桃,用匕首一点点削皮,削干净后再递给季听。
“哇,这种果果我爱吃。”季听这次眉开眼笑地接过了毛桃。
戚灼冷笑一声:“德行。”
野生毛桃虽然酸涩,但果香也很浓郁,加上腹中饥饿,两人很快就将那堆毛桃吃了个干净。
他俩昨晚都没有休息好,现在躲在这尚算安全的机甲里,只觉得又困又累。戚灼坐在地上整理背包,季听靠在他肩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垂。这机甲地板很干净,温度也偏高,两人干脆倒了下去开始睡觉。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戚灼醒来时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下午七点,同时觉得肚子隐痛,有些不舒服。
季听四仰八叉地躺在旁边,脑袋枕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哼哼:“我好想拉便便。”
戚灼倏地睁开眼,一个翻身坐起来:“那别睡了,快起来,别拉在裤子里。”
三分钟后,季听弓着背,两只脚在地上踏碎步:“成火哥哥,我有些憋不住了。”
戚灼嘴里叼着在副舱找到的卫生纸,从圆形副舱出入口爬了上来,和季听一样弓着背跑向舱门:“给我憋死,一定要憋死,不要放松!”
“知道,我夹得很紧。”季听为了表达夹紧的力度,说话都咬着牙。
舱门拉开后又迅速合拢,两人躲在机甲身躯的阴影里偷偷往前。庞隆城方向又在开始激战,他们不敢走得太远,见机甲搭在沙地上的手臂微曲,肘弯下方有一小块空间,便钻了进去。
两人并排蹲着,炮火从头上呼啸而过,不时照亮了这片沙地。
“成火哥哥……呃呃……这里会不会被……呃呃……炸掉。”
“不会。”
话音刚落,上空就响起长长的破空尖啸,两人齐齐仰头,脑袋跟着一颗燃弹转向,看着那道明亮的弧光下落,击中了沙地里的一辆汽车残骸。
轰!
那辆汽车瞬间燃起了大火。
“成火哥哥!”季听紧张地微微抬起屁股。
戚灼问:“拉完了吗?”
“呃呃……还没有。”
戚灼沉默了几秒:“那继续拉,反正要炸你,你不拉屎也要炸你。”
“好。”
炮火在天空飞纵而过,隆隆爆炸声不断。沙地的一架机甲残骸下,却蹲着两个正在炮火下拉屎的小孩。
回到机甲后,戚灼开始研究机甲内部,盯着那张大屏看了半晌,又去观察仪表台上的按键。季听很感兴趣地跟在他旁边,嘴里叨念着冲冲冲大招之类的话。
“机甲3组已经将所负责的几百名民众安全送入避难所,请指示下一步任务。”
“现在不要和入侵者正面对抗,将机甲藏去后山的训练山洞,保存仅有战力。机甲兵再想办法回到避难所,路上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是!”
……
夜里十点,戚灼和季听一起躺在平展开的操纵器上,听着通话器里的对话声睡觉。季听整整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肚里的那点毛桃又被拉掉了,现在只觉饿得心里发慌。
“我们幼儿园的饭可好吃了,有大鸡腿,还有蛋糕。有时候我吃不完大鸡腿,会剩下一半。我为什么要剩下一半呢?那么好吃的鸡腿,我为什么要剩下一半呢?”季听懊恼地咽了口口水。
戚灼闭着眼平躺着,什么话也没说。
“饭里有肉肉丁,碎鸡蛋,还有胡萝卜。我每次都会把胡萝卜丁选出来不吃。我为什么不吃胡萝卜丁呢?现在给我一整根胡萝卜,我也可以啃完。”
季听临空虚抓,做出握住胡萝卜的模样,再把嘴咂得叭叭的,像是正在啃胡萝卜。接着又是一抓,递到戚灼嘴边,催促道:“快点,是热的大鸡腿,快吃。”
戚灼微微撩开眼皮瞥了他一眼,又重新闭上。
半夜时,戚灼醒过来一次,听见季听正在说梦话,在念叨还要添饭什么的。他迷迷糊糊地想,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吃的才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打开舱门查看外面的情况。晚上的那场激烈战斗已暂时结束,只有一些零星的炮火声。
季听听到开舱门的动静,立即睁开眼抬起了头。他看见戚灼站在门口,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光着脚往这边跑。
“成火哥哥。”
戚灼道:“我去打水,顺便找点吃的,你就在机甲里等着。”
“……哦。”
戚灼出了机甲,经过一架汽车残骸时,突然停下脚步蹲了下去。他看见侧翻的汽车旁边有个洞,瞧那大小和形状应该是沙鼠洞。
他抬头看天空,没有机甲出没,便藏在汽车旁耐心守着,像是一块等待风化的岩石。
季听依言留在机甲里,却盯着主控屏上的全景小屏,看那个代表着戚灼的小黑点在沙地里移动。
那黑点停在一辆汽车旁,足足十分钟没动,他也就一直盯着,还越站越近,爬上主控屏前的操纵器,探出身体,鼻尖都快碰着屏幕。
直到黑点朝着之前提水的小楼前进,他才松开紧握的拳头,长长舒了口气。但机甲壁却在这时发出两声轻响,像是有谁在敲舱门。
季听知道那不是戚灼,顿时吓得僵住了身体,片刻后才转动眼珠子看向右上方的小屏。
那是块全景屏,但可视范围小得多,只能看见机甲整身和附近。
他看见一只灰扑扑的小东西正趴在舱门前的沙地上,头上两只尖尖的耳朵,刚才就是它撞上了机甲壁。
“兔兔。”季听认了出来,倏地滑下操纵器,跑向了舱门。
戚灼没有守到沙鼠,他担心随时出现的螅人机甲,只得放弃继续蹲守,去那小楼里打水。
小楼里水桶很多,当他又提上两桶水快速回到机甲前时,舱门突然被拉开,季听忽地冲了出来。
季听跑出两步后又掉头跑回去,将舱门合得只剩下条缝,仅能看见一只忽上忽下的运动鞋,是他在门后快乐地跺脚。
“成火哥哥,成火哥哥。”
戚灼回到机甲内,季听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戚灼提着水往舱壁前挪,他也不松手,只亦步亦趋地跟着。
“闪开。”戚灼放下水桶拍腰上的手。
季听在他后腰叭地亲了下才松开,挠了挠手背,绕到戚灼旁边,也不说什么,只看着他笑。
“笑什么?”
“嘿嘿。”
戚灼伸手扯开系在季听下巴上的帽绳,将那还罩着脑袋的冲锋衣帽子拿掉,再转身走向操纵器。
刚走两步,他就顿住了脚,俯下身,看着操纵器下方那团灰扑扑的东西。
“哈哈哈,你看见了吧,兔兔!”季听跑了过来,蹲在那只惊恐的兔子前。
“兔子哪儿来的?”
季听笑道:“它刚才在敲门,我就把它抱进来了。”
戚灼明白这是只昏头昏脑撞上来的兔子,便伸手将那瑟缩成一团的兔子拎起来,举在面前左右看:“这门敲得好,足有几斤肉,比沙鼠肥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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