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周兮野才起床,卧室门没关严,她坐起身,闻到了厨房里的香味。披着睡袍走到厨房一看,裴知予正围着围裙煮面,周兮野靠在门边看着裴知予做饭,他听到了声音,回头看着周兮野笑了一下,“醒了?”
周兮野点点头,看了一眼砂锅里面的面,“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
“我们两个人中间至少有一个人要会做饭吧?你不想,那只能我来”,裴知予一边说一边做饭,周兮野听到他这话打了一个哈欠,“你不想也可以,我没逼你。”
裴知予直起身子看她,“我知道你没逼我,快去餐坐边上等着吧,马上就好了。”
周兮野耸了耸肩,走回到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漱,而后换了一身衣服才去餐厅。裴知予已经坐在位置上,给周兮野盛面。看到这副场景,周兮野脚步一顿,还没见过矜贵的裴知予有这副面孔。
没和裴知予有什么实质性关系的时候,她看他就像是天边的神,高贵不可侵犯。两人成了夫妻,虽然没多久,但不置可否的是裴知予是一个好丈夫,关心有,钱有,不出轨,每个周五下班还会飞到昆明与她相聚。
家庭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来没发生过,当然了,周兮野觉得裴知予的母亲裴唯安绝对不会来找她麻烦。
这么一想,周兮野觉得这样也挺好,两个人这样好像一个家,和她想象中的家差不多。裴知予放好筷子,抬头就看到了周兮野站在一旁,嘴角浮起的弧度不算大,可足以看出她心情很好。
“快吃吧,刚出锅的面最好吃。”
周兮野坐下来,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裴知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眼中的期盼全都漏到了周兮野心里,“好喝!”
“真的吗?”裴知予笑笑,拿起筷子,“好吃就多吃一点,我也是刚学会……”他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小,耳朵红了一点点。
周兮野把裴知予的害羞全都收到眼底,午间新闻联播在电视里放着,声音不大不小,夫妻两人面对面吃着说不上是早饭还是午饭的面,其乐融融。
正巧,新闻报道正是统计局局长定义失业的时候,“一个普通人只要每周工作一个小时,他就不算失业……”
周兮野听到这话想笑,这与前任总理说的六亿人的月薪都不超过一千块背道而驰。最可笑的是,失业率还是城镇人口失业率,农村人口占中国总人口百分之六七十,为了数据好看,硬生生地将一部分抹去,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周兮野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人。
“我听说马云回国了?”
周兮野突然说,饭桌上不说话她有点不习惯。
裴知予点点头,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才说,“他是想放弃一部分钱换一条命,现在虽然他不是阿里的总裁,但是手里的股权是一点都没少。”
“这事儿不应该是证监会和他谈?还是你们杭州市政府和他谈?”
“当然是中央,他这次回来的时机比较好,正好上面开完经济小组会议,要让老百姓从证券、股票市场里赚钱……我的意思是,经济下行,正是需要这些民企老板们出来干活的时候,他回来也有谈判的余地,用钱换一条命,总比包仁要好得多,一点音讯都没有,被软禁,但是又不知道是死是活……他和京东老板都在香港的望北楼里打听消息呢。”
周兮野吃面的筷子一顿,“包仁和马云性质不一样,马云都说得出’中国的金融根本没有系统,所以不会有系统性风险’这种话,两人的性质不太一样。”
裴知予也放下筷子,“一样不一样,两人都是要受到控制的。就连美国都在开会夺取美国tiktok的控制权,你觉得权力会为资本让路吗?”
他说的没错,权力是永恒的,是用石头堆砌的埃及金字塔,是用砖块垒砌的长城,是经受风霜后依旧屹立不倒的山峰。
权力是一切。
“罪不至此。”
裴知予看着她,眼眸漆黑,“如果你不在敌人弱小的时候打死他们,放过他们之后的每一天你都会后悔。”
“斗争只是权力的一部分……”周兮野还想说点什么,她觉得政客的尔虞我诈只是一种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而不是要把人逼到绝路。
裴知予看到这样的周兮野,他往后轻轻一靠,靠在椅背上,对着她诚挚地说,“周兮野,你很伪善。”
周兮野看着他,不明所以。
“一路走来,你没有对任何人仁慈过,包括你的父母。”
周兮野垂眸,看着砂锅里的青菜,片刻后她才说,“他们挡了我的路……”她抬头看着裴知予,“或许我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吧。”
裴知予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一到刺耳的铃声戳破两人之间温馨却又现实的氛围,周兮野接起手机,是孟庆功打过来的。
接起来,他声音聒噪且语速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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