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丽姝知道,赵昭景支持她婚后出来搞事业是顶着一部分压力的,这种压力并非来自家族长辈,而是整个大环境。
尤其是他们眼下还是贵圈顶流般的存在,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一旦她有什么出格之举,将带累整个郡王府的名声,而他依然无条件支持她,坚持履行婚前的承诺。
他做初一,她也能做十五,坚持亲自打理产业的同时也适当调整了些方式,深更半夜从家里跑出来、只为了等门店打烊给小伙伴们发工资奖金这种事,可以改成白天来做。
尽管她坚持初心不动摇也可以,赵昭景必然是舍命陪君子,安全什么的不用担心,但小夫妻深更半夜不着家这种事,放在贵族圈子里怕也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点,还是能免则免吧。
再说老太妃年纪大了,也不能让老人家大半夜还为他们担心。
沈丽姝于是动用她身为老板的特权,愉快决定把发薪日调整到每月初一。
徐大舅丝毫不在意他们延后半天发工资的事情,他只关心外甥女说的话,满眼诧异的问她,“你下月还来店里啊?”
沈丽姝觉得大舅问了句废话,头也没抬,“对啊。”
徐大舅却是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半天。
他私下听妹夫他们说过,姝娘嫁给郡王世子,反而比大部分高门贵府都要自在些,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姑爷真心求娶,自会尽最大可能对她好,他自己又是闲散宗室,不问权贵闲云野鹤,因此他们姝娘也无需整日为丈夫的仕途打点筹划,她还能自在做她喜欢的事。
但在徐大舅的认知中,妹夫他们口中的自在应该是相对而言,婆家再如何开明纵容,嫁为人妇也有种种规矩要遵守学习。
就像他那几个出嫁的闺女,嫁得远远不如姝娘,只不过比刚刚发迹的他们多了些底子,听起来体面些,亲家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大体都是普通人,然而她们刚进门的那几年,也被各自的婆婆抓着狠立过规矩,那阵子连娘家都不敢回。
直到这两个月,趁着她们表妹的春风,姊妹几个跟着水涨船高,就差被婆家供起来。
过年回家的时候,出嫁一年的三女跟她娘说,婆婆和太婆如今没让她站着布菜了,她可以跟大家一起上桌吃热乎的;怀着身孕的长女更是备受优待,从去年腊月到现在被允许回了好几趟娘家。
普通人家的新媳妇尚且事事要询问丈夫和公婆的意见,怎么跨越阶级的姝娘轻轻松松说出门就出门,丝毫不担心婆家为此苛责,随意的好像她根本没婆家似的。
这未免也太过自由了吧?
徐大舅在心里咋舌,万万没想到,他外甥女的自由程度远超想象。
沈丽姝随口提起了之后的安排:“月初给大家发完工钱奖金,我们就要收拾收拾准备去杭州了,我记得大舅前两年就说过可以江南的门店帮忙,想必也是想去外头瞧瞧,因为工作太忙迟迟不能成行,要不要这次同我们一去,看看杭州新店,随便也和表哥聚一聚。”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邀请,徐大舅不是惊喜,反而大惊失色,当场发出灵魂三问:“你?去杭州?世、姑爷同意吗?”
“同意,而且他跟咱们一起。”沈丽姝看着她大舅三观炸裂的样子,贴心帮忙找了个他们更能接受的理由,“大舅忘了吗,他家在江南各地也有产业,如今都是昭景在打理,年前因为婚事耽搁了那边的事物,这次正好一起过去处理了。”
其实赵昭景每次所谓的出京打理产业,都是为他恋爱脑找的冠冕堂皇借口,偌大的郡王府可用之人何其多,还真用不到堂堂世子屈尊降贵去跑产业。
在权贵手底下贪墨的风险过高,一旦事发,不死也要脱层皮,性命当前,再贪的人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下面小打小闹,自然就不值得赵昭景兴师动众跑一趟,上位者都明白水至清无鱼的用人原则。
不过这些事,平头百姓出身的家人们都不知道,徐大舅还在那恍恍惚惚点头,“对,我想起来了,你们之前有几次从外地回京,都是坐姑爷的船,好像是偌大的一艘船,除了你们几个再没别人了?”
曾经他们被“程公子”挥金如土的阔气震惊全家,后来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又走上了另一个极端:姑爷贵为皇亲国戚,他们看来一掷千金、穷奢极侈的行为,说不定在公子王孙身上都是稀松平常,就不要再少见多怪了。
徐大舅轻易接受了外甥女的说法,原来世子自己要去江南处理产业,虽说出远门还带妻子有些“耽于享受”了,考虑到他们新婚燕尔,倒也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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