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商,珏。”
被点到名的红衣判官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辩解,就被愤怒的小鬼王跳起来暴打,“这就是你算的良辰吉时?!”
“三年又三年,都三百年了,本王念了不知多少遍请神祷文,神呢?神呢!”
江芜充分发挥人小身轻的优势,一下子跳到商珏背上,两手拧住他的耳朵,气到语无伦次,“我堂堂幽冥鬼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啊啊——”
“哎哟,阿芜你轻点儿。”商珏耳朵疼得龇牙咧嘴,英俊的面容也显得滑稽狼狈,“我的卜术从不出错,今天绝对是百里挑一的黄道吉日。”
“那为什么请神香又断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天门断绝,人间末法,地府自治千年,就是再念多少遍请神咒也无济于事。”
身材高挑,满头白发的美艳女子推门而入,熟练地将江芜抱进怀里,笑着安慰:“阿芜别气,我带你到奈河桥边看新鬼去?”
江芜整个人都蔫了,委屈巴巴地搂着她脖子,“孟嫦姐姐……”
商珏揉着耳朵,对上孟嫦的视线,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一丝无奈。
上古巫妖大战,后土娘娘以身化轮回,自此六道现,善恶有辨。地府幽冥,赏善罚恶,掌管阴阳轮回,是为天地法则。
三百年前,上任鬼王伏青突然消失,只留下江芜这个奶团子,唯一的继承人。
商珏和孟嫦都以为伏青功德圆满飞升了,心中喜悦,越发认真教养江芜,盼她早日长大,接过统领地府的重任。
然而一年,两年,三年……转眼间三百年过去了,江芜却始终维持着三岁幼崽的形态,再也没有长大。
每隔三年商珏都会卜算出黄道吉日,让江芜焚香祝祷,请天地法则为她敕封,认可她鬼王的身份。
可每次都失败,不是香断就是旗倒,仪式就没有顺利完成过。
*
从阎罗殿到奈河桥这一路上,江芜气势汹汹地走在前面,商珏和孟嫦在后面悄声低语。
商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孟嫦轻叹:“虽然阿芜这样也挺可爱的,但终究有诸多不便。”
商珏神色凝重:“近年来罗酆(feng)三十六狱的封印隐约有松动的迹象,如果阿芜迟迟得不到天地法则认可,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重新封印鬼狱,届时整个幽冥都会沦为无间地狱。”
孟嫦白他一眼,“危言耸听,那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我是想——”
商珏刚开口,前面的江芜忽然站定回头,“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让本王听听?”
孟嫦笑着上前,牵起江芜的小手,“我们说,别看阿芜年纪小,却越来越有伏青大人的风范了。”
江芜轻哼:“像他又有什么用?他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倒是告诉我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鬼王啊。”
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王”,江芜可是有很大怨念的。
人间还有俗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伏青如果真的飞升了,哪怕给她托个梦,开个小灶也行啊。
孟嫦和商珏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其实二人也有同样的困惑。
为什么伏青大人就能得道飞升,而江芜作为他唯一的继承人,却得不到天道认可呢?
两大一小来到奈河桥边,恰好有阴差押解一队新鬼通过。
手持铁链,凶神恶煞的阴差,见到江芜亲临,立马换上恭敬之色,躬身行礼,“大人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江芜随意地挥挥手,“随便转转,忙你的吧。”
“哎。”阴差恭敬地从江芜身边绕过,还把铁链往外侧扯了扯,生怕绊倒自家的小鬼王。
不料队伍中有个“刺头儿”,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刺猬似的支棱着,一身奇装异服,裤子上破了几个大洞,脖子上还戴着拇指粗的金链子。
他看到江芜背着小手,走得四平八稳的模样,发出嗤笑:“这小鬼头还挺有意思的,装什么大人呢。”
阴差怒喝:“放肆,不得对大人无礼!”
“大人,什么大人?”男鬼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四下张望,最后恍然大悟般低下头,对着江芜坏笑:“小妹妹,要不要大哥哥陪你玩过家家啊?”
他见江芜生得粉雕玉琢,像个圆滚滚的奶团子,就忍不住嘴贱想逗两句。
江芜歪了下头,打量了男鬼两眼,忽然问阴差:“这家伙什么来路,他在人间是要饭的吗?”
阴差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哦,他生前是个rapper。”顿了顿又解释,“就是玩儿说唱的。”
“怎么死的?”
“嗑药过量。”
奈河桥两边也有不少来看新鬼热闹的,听到这话,纷纷面露嫌弃地后退。
rapper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挺了挺胸膛,“hey yo~哥儿们好不容易搞来一批好货,一不小心玩嗨了……”
一阵阴风刮过,凛冽刺骨,吹得鬼都睁不开眼。
rapper鬼一低头,对上江芜冷漠肃杀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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