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车人看来,是想快点下高速去检查。
其实,他是心有点慌。
“你刚刚,摸着戒指的时候,在想什么?”
看起来,好难过。
誓洇低了一下头。
眼眶里的泪已经涌出来。
谢惟燃何止是慌了。
他乱了。
明明之前戴着这枚戒指出现在他面前好几次,也没有今天这样的反应。
“谢惟燃……你上次出车祸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很神奇的事情,比如,梦到谁救了你。”
誓洇低着头,声音低沉而缓慢。
谢惟燃紧急踩了刹车,按了求助灯。
“什么…意思?”
他一字一句地问,声音颤抖起来,连人也颤抖起来。
白色面包车紧急停在身后,拿出了急停障碍物。
谢惟燃被带下车,誓洇也下了车。
一伙人开始对谢惟燃的车展开紧急检查。
“谢先生,是不是车子不太对劲?”
谢惟燃还算冷静,“有个轮胎有点问题。”
为首的那人打了电话。
“谢先生,已经叫人赶过来了,你去我们车里休息一下吧。”
谢惟燃和誓洇上了白色面包车。
一上车,谢惟燃抓起誓洇的手。
“什么意思?告诉我。”
誓洇的泪水又涌出来。
“你信不信,那个人,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护着你,只是因为,你和我,还有缘。”
谢惟燃脑子一下子炸开。
“谢惟燃!别睡!清醒过来!他还在等你,他一直在等你!你不要睡!你们没有结束,还有缘再见的,谢惟燃!”
那样震耳欲聋,那样深入人心。
他周身都被一道白光包围着,什么都伤害不了他。
他活了下来,奇迹一般活下来,受了点擦伤。
谢惟燃抓着誓洇的肩膀,眼里也涌出泪水。
“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誓洇抱着他,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吗?上个月,我掉到河里,差点淹死了。我快要死了,或者说,我死了之后,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待到投河自尽。我在河底,见到一具白骨,他身上的衣服,就是我投河自尽那天穿的。我又活了,我游到岸上,去报了警。警察查完身份告诉我,他,和我,同名同姓,连DNA检测结果都说他是我。”
这种冲击三观的事情,放任何一个人身上,谢惟燃都不会信。
出走了十年的誓洇怎么会突然回来。
曾经那么抵触誓涟的他,怎么会轻易接受誓涟对他的好。
从来不知道谢惟燃心思的他,怎么会三番五次地表明心意和立场。
甚至连他出车祸时梦到什么这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知道。
这叫谢惟燃,怎么不去相信。
他抓着誓洇的手甚至抖起来。
“投…投河……自尽……怎么会?你……怎么这么傻……”
誓洇继续安抚他。
“心太痛了,痛得要窒息了,不想活了。”
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谢惟燃就越是心痛万分。
“誓洇……阿洇……我们……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谢惟燃颤颤巍巍地捧着他的脸,目光里都是乞求。
誓洇掏出手帕给他擦干泪水。
“没什么,只是不敢承认真心的几只可怜虫,以其中最可怜的一只死掉为结局,惨淡收场的故事。”
谢惟燃望着他,企图从他脸上再看到刚才的那份心痛。
可他没有,他冷静得,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是,跳进河里的也是他啊,经历了他口中说的那些事情的,就是他啊。
他怎么会不痛呢?
他早就痛过了。
在重逢的分分秒秒里,他都在痛着。
唯一叫他不痛的,是刚才休息室里,他柔声说起的那个盛夏,是确定心意的那串潮湿的吻。
他从来没有拒绝他,只是叫他轻一点,叫他放一根手指就好。
谢惟燃想通了一切关节,他再吻上他时,温柔又缠绵。
他要捧着一颗真心,免得叫誓洇再痛。
缠绵许久,窗外传来扣扣地敲窗户声。
好在这车里后座是有帘子挡住的,从前面看也看不出什么。
谢惟燃怜惜地摸摸誓洇红肿的唇,扭头开了窗,顺势将他挡在背后。
“谢先生,可以了,上车吧。”
他们调了质检过的车过来,谢惟燃那台被运上车拉走了。
谢惟燃上了车,发动车子。
白色面包车依旧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下了高速,过收费站的间隙。
谢惟燃摸着誓洇的侧脸。
“刚刚,你摸着这个戒指,在想那个世界的自己,是吗?”
他已经平缓下来,声音也恢复如初,没有半点颤抖的样子。
誓洇仰头蹭着他的手心。
“临死前,我也是这样摸了摸你戴的那枚戒指,告诉你,没有谁错,谁也没有错。就这样吧,回各自的位置上去,各司其职。”
谢惟燃深深吸了口气,某一个瞬间,他们怀揣着同样的想法。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此刻,他们都还活着。
而逝去的人,也希望,他们好好地,活下去,活到有缘再见,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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