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两滴……,那人继续等着。
「前直。」
那人瞥了女孩一眼……再一眼……好久,然后舔去手心上的血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嘖,泀沁暗暗叫苦,这到底是在演哪……
「十六岁?」
「嗯,」这回泀沁真的羞红了脸,但是至少第一关算过了,对吧?「再四个月十七。」
「不容易。」那人和蔼可亲地说,边将连身帽放下。
泀沁一怔,好年轻!
不,不是像她那样年轻,但也够年轻的了。泀沁盘算着这几年的经歷:江湖上的屠魔团,通常有着固定但不限数量的编制,战士……或战士们——切肉的、勇者们——切肉的、小偷或盗贼们——嗯……还是切肉的,以及,祭司——基本上这个职业只会有一人,因为他管着卖血卖肉人的钱。当然,祭司战时还负责医护,于是通常得有一定的岁数……不是,经验,否则没人会愿意把自己的手随随便便让针戳来戳去。
只是。
泀沁瞟了眼矮人,切肉的无误;而壮硕俊俏的卡邦,泀沁心头一阵小鹿乱撞,肯定是卖肉的了;所以,管帐的祭司嘛……?
「圃里,」连身帽男将左拳置于右肩,军人的举手礼?「祭司。」他侧身望向俊秀的美男子:「阿卡?」
「刚介绍过了,」帅气的大男孩露出融化泀沁的微笑,「卡邦,十八岁,勇者。」
「桀蠕,」矮人如豆的双目中则似是衔着什么意图,因为,「切肉的。」他说。
泀沁皱起眉。
圃里就算看出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呢?绘纹师?」
「嗯,」女孩伸出手,「泀沁。」
但圃里连瞧都不瞧?
泀沁当下就想发作,却瞥见凯又摇了摇头?好吧,第二关,「我想找水文形图,」她硬是没将手收回:「跟你们一起。」
圃里也只是抬头望了眼僵在空中的手,「九一。」
「什么?」女孩一怔。
「分帐,」圃里冷冷地说:「业界规矩,我九你一。」
泀沁笑了,「根本就没人确定水文形图是不是藏宝图。」
男人终于挑起眉,「但你还是要找?」
「这就是我成为绘纹师的目的。」
圃里耸耸肩,「但为何找上我们?」
「『有点』本事的团队才会知道水文形图不只一份,而且不只如此,那位大叔,」泀沁朝矮人点了点下巴,「刚刚提到你们知道歧辫的下落,所以,」她再把手往前伸了伸:「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
「我想要水文形图,而你们团里缺少了个绘纹师。」
三个大男人互看了一眼。
嘖,泀沁将一直没收回的手抬高,直至与视线平行——当然,矮小的矮人得抬起头——让眾人看见她修长的手指上,粗裂短浅的指甲,跟大小新旧的割伤。
「成交!」圃里击掌,「还有,桀,告诉她细节!」
****
当然,当初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信了这三人的鬼话。一定是这样的,泀沁咒骂着,否则,为何那一堆显而易见的破绽竟硬是没看出来?精确到连杂鱼在哪尿尿都标出来的兵力部署?准时到以秒为单位的巡逻路线与换哨班表?完整到以毫原尺为单位的魔王地堡结构图?
忘了定义参数的绘纹啊,她早该意识到最细緻的计划就越等于唬烂——难道尸人就不会因着尿尿滴到鞋子而耽误三十原秒?
更何况,魔王地堡是座排屋?排屋还座落在繁华的市街边上?而市街?原点郡最热闹的市街?王国首府所在地的原点郡?主堡所在地的王国首府?国王宝座所在地的主堡,跟国王屁股所在地的国王宝座?
有一群魔王尸人就潜伏在国王屁股下头?
几乎啦。
然后,还有,桀的计划?躲、杀、抢?要不是她继续追问,那脑细胞少人一半的矮人又怎会绞尽脑汁地再蹦出个「闪」字?
唉,算了,她就是因为听到水文形图的下落才会被鬼迷了心窍,然后轻易便相信圃里那番鬼话——「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就叫『灯下黑』;再者,完美的侦搜配上随机的应变,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吗?」
呿,她当下就察觉这是番鬼话了,尤其是「灯下黑」,更是外腔外调的外来鬼话,但问题是,嘖,阿卡他一口洁白的牙齿配上完美的笑顏,是啊,屠魔团,精英中的精英,不就该处变而不惊,临危而不乱吗?
还有,等一下,正中午?现在?
是啦是啦,尸人中午睡觉,不是吗,圃里一脸不耐,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呀!
吃尸人大便吧!
处变?临危?
那叫做变化?
才到魔王地堡的门外,就有个不在侦搜结果中的菜鸟尸人在把风……站岗?然后矮人比手画脚地示意让他来,接着便抽出两把巨斧,衝出去唰唰交叉一砍。
这两刀乾净俐落到只让尸人脸上留下诧异,然后,咚!带着相同表情的人头落地!
然后,轰!尸人身后的地堡大门切成四块?
然后,鏗鏘鏵鎯!比腰还粗的大门铁鍊四分五裂?
轰隆哗啦!乱七八糟的东西落地?
嗙!没头的尸人躯干倒下?
叩嘍叩嘍……被撞开的人头跳过大门残块,沿着道斜坡一路滚动?
咚!一声撞停在大厅里一个目瞪口呆的尸人脚边?
那叫做危机?
因为在尸人都去睡觉的正中午,理应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竟密密麻麻地站了四百多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尸人!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