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一样!」
那两人兴奋地同声叫道:
「封锁山谷!让他们近亲交配,最后只能生出笨蛋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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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人的故事.02》
女孩,好饿,好渴,好累,好怕。
她夜伏昼出,看着比她更不谨慎的人,死在尸人的牙下。
于是,靠着那些人的血肉而活命,令她也背负着死者的灵魂,因为死去时的哀嚎,从未停歇过,在她的耳神经中,在她的脑细胞中,在她已然死去的心中,直到重重的灵魂负荷,压垮着彼此,层层叠叠,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她的/他们的,死的/活的。
但有差吗?
反正人类不都是尸人的?
所以她想死。
直到男人救了她。
她能再活下去,只要帮着分担种菜、巡逻、维修、养鸡守更施肥煮饭。男人教着她,一样又一样,如何将土剷上沙石车,如何开着沙石车将土方倾在高架桥上,如何种田,如何取水,如何灌溉;以及,在尸人入侵高架桥时,如何开着沙石车碾压,入侵后又如何开着挖土机补强交流道入口的路障。
但车子还能开多久?这座高架桥还能撑多久?几年?几个月?
油总有用完的一天吧?
然后,这天,男人带她来到一座加油站。「从大尸变的那天起,」他拍了拍沙石车,「她才加过两次油。」又拍了拍一旁的泵浦,「而且曾经知道油槽几乎全满的人,后来全都变成了尸人!」
好吧,她又学会如何再一次闭嘴,然后跟以前一样,学习如何啟动抽油泵浦。这样,将来的某天,男人意外被围困时,女孩才能开着满载汽油的车来救他。
这就是信任吗?女孩心想。
信任啊……。
于是,她趁着男人背过身时,举起油枪,对准,点火,按压。
没多久,地上的火团便没了动静。
女孩丢下还在喷火的油枪,听着泵浦运作的声音,看着火焰的扩大,望着浓烟的高窜,以及,等着尸人的围上。
反正她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了。
几个月前,她的男友爬上交流道,请求男人好心的收留,结果却被当作尸人,辗毙在沙石车的车轮之下。
从那天起,她就已经没什么好损失的了。
最终,火焰与浓烟唤来了尸人,女孩则走入万头攒动的身影中,脸上毫无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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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人的故事.03》
末日来临,最可怕的,不是吃人的活尸,不是尸人在路上吃人,而是恐惧。
恐惧,恐惧,恐惧。
恐惧让人类愤怒,像是,人类怕疯子,所以他们愤怒,他们要打死疯子。
恐惧让人类否认,像是,人类怕脑炎,所以他们否认,他们说那是生病。
恐惧让人类沉默,像是,人类怕被别的人类指责,于是,他们先愤怒地否认一切。
所以,人类会睡不着,会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白天,对面的楼房里,才拖出一个刚刚尸变完的尸人,她的眼、口、手脚,全都绑着正规的刑具,压着下面更多的绳子、綑布与胶带。
看见的人都明白,她已经成为尸人一段时间了。所以,就算会被吃掉,爱她的家人却也要把她藏好,不是吗?
所以,她是谁?女儿?妈妈?
又是谁出卖了亲人?是那双从窗帘后头探出来的眼睛?她的爸爸?先生?还是儿子?
而换做我,要是也变成尸人,我会不会出卖家人?
或是,被出卖?
我相信不会!
但是,为何我会睡不着?会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又将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以及,猜测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涵义?
是磨牙?还是利齿在啃咬着血肌?
是嚥口水?还是吞嚥着温热的血水?
是伸个懒腰?还是拼命挣扎?
是打呼?还是垂死呻吟?
不,我相信都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我们没有谁会出卖谁!
但我就是睡不着?就是一直听着,一直猜着。
直到天亮?
我让煮饭的声音吵醒,清晨的阳光赶走黑暗,车辆的喇叭代表世界还在,食物的香气则叫醒我的飢饿。
是爸妈。
他们同样也没睡好?
大家都笑了。
妈妈把早餐包给我,「快出门,」她说,「别迟到了。」
爸爸则再三提醒,「有事找老师,」他说,「他们都有枪。」
我在门口停下,「枪?」我问:「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妈妈说。
「没跟你们学生讲罢了。」爸爸说。
「尸变比你们想像的严重。」妈妈交代。
「总之,小心。」爸爸叮嚀。
「好。」我答应,心中却想着无数的念头,枪?这样学校还能去吗?还有,白发,爸妈是什么时候老的?以及,唉,我好像还有点饿。
于是,「爸,妈。」
「嗯?」
「没什么,只是在想,」我穿好鞋,「如果……,我是说如果,」关上大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握住门把,「我只是想跟你们说,爸,妈,身为你们的儿子,」转动门锁,「我……我。」
锁上,因为:
「我好饿……。」
满头白发的爸妈肉太老,不好吃。
但总比去学校被一枪干掉的好吧。
况且,他们也没来得及叫。
毕竟,爸妈爱我。
爱到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尸变成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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