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好。”楚云瑶的脸上乍现出温暖,“大人刚说楚楚在赎身时自贴钱财,那时多少也是拼了命的,因为一旦所托非人,楚楚不过是从一个火坑再入另一个火坑。可官人一直用心待我,以至今日,楚楚从未后悔过那时的倾家信任。”
“所谓的好便是要你再行本行?要你顶着妾室的名头委身待客?一次?两次?还是十次百次?你就没有恨没有怨?你既然懂得廉耻,又怎么甘愿受之?你既然豪赌信他,又怎能不在乎他的背叛?”诈供是套出实情的手段之一,一旦陷入自证环节,那有的没的,重要不重要的都将无法再藏。
楚云瑶被他这近乎残忍的逼问迫得险些哑口,可她早先是熟知本分的娼妓,现在也是铭记身家的小妾,想的明明白白自然强过空建幻想徒增烦恼。
“大人是想说,我因为憎恨官人所以害了明哥儿吗?”一直低眉顺眼的女人微微抬起了脸,只眼神落在别处并不与人正面迎对,“大人从未受得我曾经受的苦,也从未经历过我所见过的世态炎凉,又怎知我非要以恨来滋养那些求而不得?”
余天翊看似专心书写记录无心其他,实际却把楚云瑶的回话逐字过脑,路驰逸并未过多的跟他分享查案过程及内容,可这每一问每一答都在向他展现一个人越发完整的人格。
“楚楚自打记事以来就知苦难寻常,葛婆婆常挂一句话在嘴边,她说‘人不言苦,越言越苦’,满香楼里的妈妈见多识广,也总有一句话常念,‘前世因今世果,今生为女今生为债,莫恨莫怨,万般皆命’。”楚云瑶说到此处似超然脱俗,竟让路驰逸霎时恍然,既说不出其中的错处又找不出对来。
“我不会伤害明哥儿,就是拼了我自己的性命,我也不可能让人害了他去。”悲从心来的女人眸中闪泪,想起那无数次搅翻脑海又不断将她从梦中击入现实的画面,她疼得连心都快要不能跳动,“葛婆婆……当初是怎么死在我的面前,我到现在都没有忘……我又怎么能……去害一个待我从无眼色的孩子……”
悲伤真实的让人心头发酸。路驰逸自从知道她出身妓馆便着重让人调查了她接客时尤为擅长哪些手段,有些聪明妓女最擅演戏,常耍的男人散尽家财妻离子散,不然又怎么会有‘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种说词。可得来的消息称,楚楚在妓馆里是以温柔体贴着称,甚至他特地差人查询过那些曾经过往的恩客,竟没有一人从她的嘴里听过这些可用来捞钱的凄惨身世。
他职责所在必须怀疑所有,所以他看待楚云瑶只肯认定两点,一,她真如现在所表现的这般纯良与人为善,二,她是道行深沉的高段祸患,深藏不露。前者唏嘘,自然是要帮衬一二,要是后者……那怕是后面还有的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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