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成团子在座位上滚了一圈后,小云舟看着后座,那两个穿着单衬衫,一件外套都没裹,看架势就准备长椅上将就一夜的大人,吸着鼻子,浅灰色的眸子轻轻扑闪了一下:
“他们不冷吗?”
“也许体质很好?”顾言安静说,他的唇色很淡,将身上的大衣分了一半给身边的小朋友后,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
闪完他注意到身后那个坚持给儿子批作业的叔叔,虎躯猛抖后,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打完喷嚏后那位叔叔往往长座上一躺,然后动作轻轻又异常熟练地……把长座上的垫子拉了一部分出来,一层层地裹在自己身上。
裹完后,男人闭上眼,见周公去了。
脸上的表情很温暖,安详。
“这……这样也行?”小云舟头一次看到这种操作,弯着眼睛,尾音软软扬,整只崽有点小兴奋。
“这样是可以。”列车员走了过来,却并没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硬座车厢一到了晚上,秋冬冷,夏天的冷空调又开得过足,总有乘客在大晚上被冷的发抖,然后悄咪咪地为自己裹上一层座位上的套子。
“但离开时需要整理好,再重新套上去。”列车员最后说。
从没裹过套子睡觉的小云舟眼睛亮了,顾言裹着一半大衣,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淡淡的唇色在车内的灯光下,变亮了一些。
于是,等顾斯年饭菜盒子把收好,重新回到车厢时,惊讶看到两个小小的孩子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像相互取暖的小动物似的,共同蜷缩在同一张看起来过分单薄的长座上,一整条深蓝色的,刚从座位上抽出来的套子就着大衣,紧紧裹在两只幼崽身上。
薄薄的,一层又一层。
孩子们似乎是睡着了,闭着眼,黯淡的灯光化作光点,一颗一颗落在他们纤长的睫毛上,忽明忽暗,一闪又一闪。
“他们拆完套子就累得睡着了。”一旁的保镖将最后一件大衣裹了上去,静静说。
*
“所以,他们现在就这样裹着套子的睡着了?”
摄影小哥录下这段温馨的视频,并将视频分享给祁先生、还有远在节目组的两位老爷子,还有终于连上线的秦雪时,不出预料,所有人都炸了。
“听说车上冷,我乖孙这样这样不会感冒吧?”祁老爷子担心说。
话音刚落,一道响亮的“阿泣”打起,视频中,某个同样裹着套子,位于幼崽后面的男人,在瑟瑟发抖中,重重打了个喷嚏。
林老爷子激动得简直要倒下了——天啊,小云舟还有顾言都是长辈们含在口里怕化,捧在手中怕摔的崽啊,现在怎能有如此令人心揪的遭遇?!
“他们是不愿意去软卧吗?”秦雪也被这路途艰难给震到了,“但是现在太晚了,很多人都睡了,软卧不好换?”
“你们现在在哪一站?”祁知寒直接发出了这几个字。
顾斯年心说好友不会打算直接安排辆车,然后在下一站直接把幼崽接走吧?虽然他也打算这么干,但——
“听说终点站的出站口风景很好看,他们想看一看出站口的风光。”轻轻啧了一声后,顾斯年看着两只熟睡的幼崽,含蓄地说。
“把你们的下一站告诉我。”祁知寒淡淡发来一条消息。
半小时后,火车门打开了。
站点处有人下车,也有人带着防寒的物品,整齐划一地上了车。
这些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硬邦邦的长座升级为豪华舒适座,铺上毯子,最后给两位睡着的的小朋友盖上一层毛绒绒的的被子。
做这一切时,两只睡得很沉的幼崽睫毛很轻的颤了颤,某一瞬,他们睁开了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眼前景象看了两下后,又吹起小泡泡,很乖地睡着了 。
“请问您还需要毯子吗?”下一站快要抵达前,一位西装男将额外准备了两床被子一人一床,送给后座大半夜,冻得瑟瑟发抖的……那位为儿子操心过头的父亲和他的同事。
“我们不买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在心动一秒后,坚定拒绝了。
“我们老板说过,乐于助人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西装男微微一笑说,“遇见就是缘分,所以这种被子我们赠送给您的。
不收费。”
……
第二日上午九点十份,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两只睡得很香的幼崽终于醒来,看着渐渐抵达的站台,收好东西,跳一跳地下了车。
在他们身后,在天鹅绒被中悠悠转醒的后座的两位乘客终于掀开被子,反应过来。
发现前作座人已经下车后,他们看着身上被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下一秒同时拿出手机,低下头,扫这床莫名送给他们被子的价格。
一秒后——
“砰”
一只搜价格的手机落地。
“到底是多少?”还没搜到价格的人问,问着他吧脑袋探过来,说:“让看看,是……”
“是……哗哗哗!”(此处因价格有些恐怖自动消音)
……
另一边,在欣赏了一会儿传说中的“最美出站台”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祁云舟看到了向他招手的小姨。
秦雪睁着两只熊猫眼,看起来已经有一晚上没睡觉,而且看这架势,在接来的很多夜里,会依旧睡不好。
因为在从车站到剧组的这一路里,小云舟都被秦雪那“想要安慰,想要询问又不知从何处下牙”目光看着,看得小云舟整只崽有点发毛。
一秒,两秒……
将头顶上根不听话的毛顺了顺后,小云舟恍然大悟似的,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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