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身傲骨,骨子里矜贵清傲,梁嬿来了兴致,拉他下神坛又何妨?
左右她都不在乎名声,在公主府养个狐狸精,赏心悦目。
侍女秋月好奇问道:“长公主真的要让一名战俘入长公主府?那男子有些凶,奴婢担心他对殿下不利。”
梁嬿反问道:“本宫从摄政王手中抢来的人,为何不要?”
“况且,”梁嬿扇动团扇,垂落的碎发随风飘逸,朱唇轻启,笑道:“他正合本宫心意。”
狐狸精灰头土脸的面庞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梁嬿好奇。
一日舟车劳顿,梁嬿沐浴后换了身干净衣裳,扔掉穿去俘虏场的衣裳。
那衣裳多多少少染了血腥气。
晦气不说,还让梁嬿忆起俘虏场千人厮杀和遍地尸骸。
单手撑头侧躺在美人榻上,梁嬿闭目小憩,侍女为之捶腿解乏。
倏地,屏风后面传来秋月的通报声。
“殿下,尹况求见。”秋月停顿片刻,又道:“尹况端了安神的汤药来。”
梁嬿本就未睡,闻言纤长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慢条斯理整理宽大的衣袖,慵懒道:“让他进来罢。”
须臾之后,一腰间系了葫芦的男子端了安神汤进屋,随之飘来浓浓的药味,惹得梁嬿微微皱眉。
作为清客,尹况吃穿用度皆在长公主府,但身上穿的却不是锦衣华服,全是自己捣鼓的奇装异服。
尹况来到美人榻前,呈上那碗精心调配的安神汤,“殿下,今日劳累伤神,喝碗安神汤,夜里好眠。”
梁嬿淡淡看了眼,修长白皙的手指碰了碰青玉碗壁。
温度尚可。
梁嬿饮完,接过秋月递来的帕子擦擦嘴角,对尹况道:“府上最体贴的,当属你。”
并未看见女子腰间系了他送到香囊球,尹况神色黯淡,却并未多言,只是指腹搭在腰间葫芦上,若有所思。
梁嬿道:“摄政王还不至于傻到在俘虏场对陛下和本宫动手,他不过就是让本宫见见那血腥场面,吓吓本宫罢了。你给香囊球的用意,本宫明白,只是里面装的毒药如此隐蔽和重要,不可轻易让旁人知晓其中奥秘。”
“本宫不是嫌弃你的东西。”梁嬿解释道。
尹况面色稍缓,他本就是少年心性,听此话后又开心了。
“老东西对付殿下那日,便是他的死期。”
毒死那老东西,亦或是将他扔进毒池里,任毒物啃食,死去的每一刻,都会无比煎熬。
如此,那老东西便不会害长公主殿下了。
话音刚落,侍女进屋,俯身在梁嬿耳边低语,“陛下差人将战俘洗干净送来了。”
梁嬿红唇一抹笑,搭在秋月手臂上缓缓起身,“尹况,随本宫去看看。”
狐狸精身上的伤需要尹况治一治。
一行人来到西苑,屋里府中侍卫立在屏风处,道:“怕他伤了殿下,陛下命御医用银针封了他穴道。”
俘虏场中此男子仅凭一支箭,便杀光了所有人,身上的戾气极重,甚至还是差点伤了梁熠,不得不防备些。
海棠色广袖流仙裙逶迤在地,梁嬿纤手撩开轻纱床幔。
男子被封了穴道,上乘衣料上扎了数根封穴道的银针。
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连话也不能说,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然是在借力冲破穴道的封印。
那双满是戾气的眸子瞪的大大,似乎要将所有看向他的人统统杀掉。
洗去脸上的污秽,他果真是长了张俊美无俦的脸。
丝丝缕缕散乱的乌发盖住那双剑眉,细长的桃花眼并非含情脉脉,反而如冰寒的刀刃,满是杀戮。
梁嬿如今才发现男子眼尾那颗乌墨小泪痣,比勾人的桃花眼和高挺的鼻梁还有惹眼。
犹如白纸点墨。
不知他哭时,顺着眼眶流出泪珠,能否将那颗泪痣淹没。
侍卫禀告道拱手禀告道:“禀殿下,此战俘伤势极重,醒来时昏厥一次,医官已灌了药,暂无性命之忧,他身上的伤也已包扎完毕。”
“本宫要听他说话。”
盯着男子的桃花眼,梁嬿手中的扇面轻轻点了点小巧的鼻尖,面庞半遮未遮,露出的狐狸眼眼尾上扬,在红色眼妆的衬托下,越发勾人。
似在,与他比上一比。
喉间的银针被拔去,男子轻咳一声,脖子以上终是能动弹了。
梁嬿俯身,修长的手指正欲抚上他眉眼,却落了空。
“别碰我!”
男子冷声呵斥,将头偏到一旁,却因扯出胸腔的伤口而低低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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