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有些好奇。九儿怀里抱着小狗,也在旁好奇地观看。
婆子们在花园里的树根和台基角落里播撒着药饵。九儿待要伸手去拾,却被婆子打落。
“要不得,这是掺了砒霜驱害兽用的。若不用着这些,怕是后苑花树都要毁了。 ”
卫渊的宅邸原本是前朝一位旧臣的郊苑私邸,临近西山,虽占地广大,不少地方却久失修葺。除了她,他既无内眷又无子女,安置过许多亲信、幕臣和仆从后,府内仍然有许多空置的屋苑,空旷得有些荒凉,以至于常常有野兽造访。墙角不时可见野兔挖掘的窝巢,花园里偶尔也有野狐的踪迹。
她有些不快。
“谁教你们做的?”
“这……这都是惯常的法子。”
“不许再做了。”她生气地命令。仆从们闻言并未立即停手,一时皆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白,这些年长的女仆并不认可她做这宅邸的女主人。
“可是管事吩咐——”
她面色冷下来:“管事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见她面色不快,纷纷停在原地。
她不说话,将九儿手中的小狗夺了过来轻轻放在地上。那小狗见了方才播撒的诱饵,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忙忙地低了头就要啃咬。九儿忙奔过去捉了小狗,也顾不得肮脏,就拿着自个儿的帕子去掏小狗的嘴。
小狗被九儿抓着,掏得咳嗽起来。众人一群围着九儿着慌,又一群胡乱拜下求饶:“是奴们犯了糊涂,做事不周详,万望殿下赎罪……”
“不过就布些药饵,哪里就毒死了我的畜生?” 她看着众人慌乱的形状,冷冷评论道。她越是强装不在意,众仆越是不知所措,听了消息前来赔罪的管事更是躬到了尘土里。
他们哪里是怕她?她固然年轻,从小见惯了宫中人情世故,心里明白得很。他们如今肯拿她当个人看,不过因为她成了旁人得意的玩物。旁人给她这玩物寻来的玩物,自然也是得意的。
“我并不是有心要同诸位为难。”她见场面尴尬,又徐徐打圆场。“只是——”
“殿下这是哪的话!?”管事忙表忠心,“这便是您的府邸,一草一木皆是按您的意思布置。”
她闻言却以扇掩唇笑了起来。她不说话只是笑,笑得管事在众仆跟前讪讪的,脸色都涨红起来。
“有诸位这一份心,我就万分多谢了。”
管事得了首肯,忙令众仆将先前布撒的药饵尽数清除干净,又严令上下皆不许再在园内施药,方领了一众人等告退。出了园门,管事两手揩着额头的冷汗,一言不发。一行人垂头嘀咕着,当中忽然有个轻狂些的声音道:“这一位那个样子——却不是个好惹的。”
那声音没有人应答,就也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一声愤愤的咕哝。
“他们说我什么了?”她问回来的九儿。
九儿绷着脸一时不答。她见状知道没有好说词,便也不再问了。
“九儿,”她拖着九儿的衣袖,“你总不会也背后议论我?”
“那怎么会!……奴对殿下、奴自然是——”九儿忙开口辩解。
“我知晓你是好心肠的。”她转过身去,放开九儿。“除了你,哪有旁人真心实意地待我?我心里,就只你一个是十分好的。”
她知晓这个看似忠诚纯稚的小奴婢会向卫渊一五一十地禀报她每日的行止。
九儿涨红了脸,欲言又止,在原地笨拙地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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