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没料到长女早有准备,虽长女没让她受到牵累,但嘴上还是说道:“雕虫小技罢了,母亲和大嫂可别夸她了,免得她小小年纪就得意起来。”
陈夫人还没说什么,老太太先说了句:“没眼光!”
当着女儿的面被嫡母训斥,乔氏脸上有些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
陈夫人看了眼嫡母,又看向乔氏,止住了这个话题,聊起了别的。
“昨日妹夫和亭哥儿来了府中,瞧着亭哥儿个子窜得快,跟个大人似的,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我昨晚听侯爷说亭哥儿学问不错,若无意外,今年定能中举。”
见转了话题,意晚朝着老太太微微福身,默默退回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提起儿子,乔氏又开心起来,在老太太和陈夫人面前不住夸赞。她就差把“给儿子谋个好差事”写在脸上了。
老太太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
凭着庶女和她那死了多年的姨娘做的那些事情,她早想把他们一家人打出去了。无奈儿子不赞同她的做法,她也就只能坐在这里听她说废话。
好在过了没多久,侯府的少爷们读完书回来了,今日过来的是长房的两位少爷。
听闻女眷在里面,两位少爷并未进来,只在门口行了礼。
老太太实在是烦了庶女,想见见自己的孙子,故而对外面道:“倒也不是外人,是你们姑姑和表姐妹,进来见见礼吧。”
两位少爷这才掀开帘子进来了。
意晚站了起来,扯了扯妹妹的衣袖,示意她退到母亲身后去。
云意晴正盯着外面看,见状微微有些不悦,但最终还是听了长姐的话,站起身来,随长姐站在乔氏身后。
很快,侯府长房的两位少爷进来了。
为首那位身着宝蓝色华服,样貌英俊,一脸意气风发。这便是乔府的嫡长孙,也就是文昌侯府的世子,乔西宁。听闻当年陈夫人生他的时西境正在打仗,侯爷虽是文臣,但负责押送粮草一事,故而去了西境。为保佑大军得胜,起了这个名字。
紧跟着的是大房庶子,乔桑宁,名字跟着乔西宁起的。
虽只来了两位少爷,但不代表侯府孙子辈只有这几人,还有二房的一些少爷,以及一些年岁小的,不跟他们一起读书。
和长辈行过礼后,便是平辈之间的见礼。
云意晴穿着鲜亮说话又清脆悦耳,本应是焦点,但兄弟二人的目光还是不约而同落在了安静的意晚身上。
乔西宁是侯府的世子,打小在京城长大,京城的贵女见过无数,宫里的娘娘远远瞧见过,风月场所也偶尔去应酬过,却还是头一次见气质这般出众的姑娘。人似月,皓腕如霜雪。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清冷的月色图。
一侧的乔桑宁喃喃一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虽声音小,但厅内的众人都听到了,心思各异。
这话过了。他们虽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毕竟是外男,传出去对表妹的名声有碍。乔西宁连忙打了圆场:“祖母不知,今日夫子在学堂上提及了《洛神赋》。您也知道,二弟最喜读书,想必他一直在心中背诵这一篇文章,此刻不小心背出声来。”
乔桑宁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表妹莫要误会,我怕夫子责怪,一直在背书,并不是在说你。”
越描越黑。
乔桑宁酷爱读书,不善言辞,见自己又说错了话,只能作揖,连连道:“抱歉抱歉。”
太失礼了,陈夫人皱了皱眉。
意晚却笑了笑,大大方方福了福身:“二表哥言重了。曹子建的文章词采华美,风骨刚健,我也极喜欢。”
前世,她今日没有随母亲一同来侯府,并未见着两位表兄。直到来京几个月后才在一次宴席上见着了两位表兄,当时只是浅浅见了礼,因她不怎么喜欢出门应酬,后来并没有过多联系。只偶尔从二妹妹口中得知西表兄入了朝堂,桑表兄也入了仕。
乔西宁把一句形容女子的话转到了《洛神赋》,意晚又转到了作者身上。一下子跳出了男女之情,变成了文学讨论。
乔西宁连忙接过话来,说起曹子建的文章,乔桑宁也说了说自己的看法,几人却是越说越投机。云意晴试着想要插嘴,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陈夫人眉头渐渐松开。
老太太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位少爷与意晚聊了几句关于曹子建的文章,请了安便离开了。他们走时,云意晴的眼睛一直落在乔西宁身上。
乔氏毕竟是侯府的姑娘,又多年没来,老太太即便是再不喜她,还是留了她用饭。
许是照顾老太太的口味,先上的几道菜是素菜。这些菜看起来极为清淡,闻起来却香味扑鼻,吃起来更觉美味。白菜看起来像是用白水煮的,吃起来却味道浓郁,应是高汤煨的。绿油油的青菜里也放了些虾仁,增味增鲜。青椒内有乾坤,里面裹满了肉粒,一时竟吃不出是什么肉。
后来上的松鼠桂鱼色相也极好,味道鲜美、开胃,可见厨子技艺精湛。糯米鸡色泽诱人,口感极好。四喜丸子虽看起来油腻,吃起来却清爽,里面应是放了马蹄,脆脆的。其余各种饭菜更不必说。
这些饭食云家也常吃,味道却与今日大相径庭。
但从饭食也能看出永昌侯府的底蕴。
老太太见饭后甜点吃完,便再也忍不住了,看了眼站在身侧的方嬷嬷。
方嬷嬷伺候老太太几十年,一个眼神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立马示意旁边的婢女去上茶。
热茶呈上,老太太端起来茶便欲送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丝动静。
“大姑娘来了。”
“祖母可曾睡下?”
“并未,三姑奶奶今日来了,老太太和侯夫人正与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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