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月待要重说,蒋冉止住了咳嗽,朝她摇了摇手。本是想问邱明月怎么回事,但其实她自己最清楚,反复张口,最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吵架了?”
蒋冉笑着承认:“嗯。”
即使不知道具体原因,邱明月也能猜个一二,谈恋爱总免不了摩擦,谈婚论嫁涉及更多家庭问题时更甚,但邱明月不能说的是她觉得蒋子实……
在蒋冉的转述中,蒋子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缺乏安全感,所以反而非常倔强。
有那么一句话,女人一旦心疼男人就完蛋。
“没事吧?”
“没事。”
吵架时觉得天大的事,被时间冷却几天,便也变成了可以像残羹剩饭一样处理的垃圾,但处理的次数多了,才知道心里垃圾处理厂的处理量是有限的。
蒋冉打开手机,她没有拉黑周诉,但屏蔽了,一堆未接的电话、一堆没回的消息,说她再不回她就来公司找她,二十分钟前说他到她公司楼下了。
蒋冉回想了下为什么吵架。
最初是上周五他来接她,她在车里捡到了一只口红,她都还没有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蒋子实瞥了一眼,说应该是工作室的摄影师落下的。
蒋冉也无所谓,蒋子实的工作性质注定会与许多异性、美丽的异性打交道,在这一方面,蒋冉给予蒋子实完全的信任,不是出于对蒋子实人品的信任,而是出于她对这一底线的零容忍。
但这支口红还是惹了祸。
那个周末他们窝在家里,对着海量的图集考虑婚纱照该怎么拍。
这方面蒋子实是专业的,也很有想法,蒋冉都很配合,但对于其中一套,蒋冉提出她并不适合也不喜欢这种粉色系的口红,蒋子实不以为然,觉得只要妆造跟上,蒋冉完全可以试一试。
蒋冉奇怪蒋子实为什么一定要拍这套,蒋子实奇怪蒋冉为什么这么抗拒。
于是蒋冉发现蒋子实可能的确没有意识到,不仅她从来不用这类颜色的口红,这种清透温柔的妆容,是那位把口红落在他车里的摄影师的风格。
她直接和蒋子实指出了这点,她不怀疑蒋子实和摄影师,但她觉得膈应。
蒋子实听明白了,但无法理解,因为自己就是只有蒋冉,他都不屑于去自证清白,始终在意的点是,为什么不愿意听他的试一下。
蒋冉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对蒋子实,的确是听话的。
在最初,两个人意外地相处的很好,但谈恋爱哪会没有矛盾?但到了后面,是她为了维持这种表面的顺利,自我让步对蒋子实做到了百依百顺。
她毫不客气地怀疑,不只是口红颜色,无论她对哪一点提出异议,都会被蒋子实劝说着接受,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对于婚纱照、对于婚礼、对于未来,他自己写脚本、画镜头,对一切都有了细致的考量和布局,蒋冉只是他MV里的女主角。
蒋冉震惊于自己的后知后觉。
她和蒋子实从来没有吵过架,但那天,吵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
可现在,只要一想到蒋子实就坐在楼下等着她,蒋冉又觉得是自己错了、矫情了。
这些她都没有和邱明月讲,不是难为情也不是有所保留,是她太混乱,她怕她说出来,只是在不了解蒋子实的人面前歪解他,但实际一切都是出自她对自己的无措。
她双手握住冰凉的奶茶,多肉葡萄、三分糖,多加一份多肉晶珠,只要一次拼过单、吃上几次饭,就能了解彼此的口味喜好,再聊一聊以前的事、身边的人,如果合拍,基本就能成为朋友。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像做泥塑的过程,要用好的泥土,加上适量的水,要有极其的耐心和动力才能将够软烂的泥巴捏制出想要的胚胎形状,一旦废了心血,只会越耗越多,直到双手沾满了泥渍。
“明月。”
“嗯?”
蒋冉问:“你谈恋爱,不是劈腿、感情变淡甚至家境这些问题,什么事情会让你无法接受想要分手?”
蒋冉像是真的好奇般想要讨论这个问题,邱明月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有多少真心分手的可能性,“你是说,如果不是基本的感情、人品还有经济上的问题,还会因为什么分手?”
是,如果这三个条件能够及格,就已经足够支撑一段感情走下去了。
蒋冉点头。
邱明月想了想,很认真地组织了语言:“对我来说,可能是信任度吧。百分百互相信任太理想了,但就像一段感情里,爱情的激情它可以是趋于稳定的,但不能是下降的,信任度也是,一旦出现信任危机,我想我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了。”
但她的分手都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走到头了散了,都还不到需要钻心剜骨的地步。
“你呢?”
“我啊……”蒋冉喃喃,“可能是主导权吧。”
“主导权?”
“对。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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