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从干涸的河滩回落到水中畅游的雨,贪婪地呼吸。
下唇微疼,凌官的鼻息烫得惊人,声音哑然,带着刮刺耳膜的痒感,一字一顿。
“那你到底有几个心、肝、儿、肉?”
媏媏心想,跟你说的时候自然只有你一个心肝儿肉。
“自然是只有你一个。”她信誓旦旦。
“如果不是,我会发疯。”
媏媏暗想,你发疯干我底事?反正你也跑不到梦外,梦中把你哄好,可不就行了。
她的腰.肢软软,完全卸力倚上他的手臂,手臂缠住他的脖颈,指.尖在喉骨上打圈。
“我怎么舍得让你发疯。”
“最好如此。”他的额抵上她的,眸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偏执。
*
翌日。
经过御绣坊老绣娘的努力,严暮自的画纸内容虽然不能十成十出现在花神礼服之上,也能表现出八分的灵动。
老绣娘尚且有些可惜:“时日太少,明日就要用了,否则我定然要做到十分才行的。”
严暮自满意地抚着裙摆上活灵活现的牡丹花样:“已经很好了。”
老绣娘不仅绣得好,还依照严暮自的吩咐,用绣着精致祥云的软烟罗包缝住铁线,弯折出灵动如飞的披带样式。
温舒吃着桂花糕:“这穿上真的跟神女娘娘似的了。”
蒋氏推开门,见她俩都还在,狐疑地看着满嘴糕饼渣的温舒:“偷懒呢?”
“明晚就要上场,让身子放轻松些,不崩得太紧。”严暮自道。
蒋氏信她,便点点头,又忙去了,老绣娘也抱着剩余布料告辞。
温舒拍拍手心:“总是觉得我好吃懒做。”
严暮自掏出手帕,将她嘴角的糕渣擦掉,调侃她:“也不怪嫂嫂怀疑,前几日是谁死活不肯背唱词,偷偷跑出去,非要在雪地里荡秋千,摔了一跤哭哭啼啼才回来的。”
温舒还要分辩,被吱呀一声打.断了。
二人的目光投到门口,一袭熟悉的青衫出现在门口。
傅允文像是没想到温舒也在,有些尴尬地张张嘴,终究没发出声音。
倒是温舒看傅允文衣服有话要说的样子,很大度地揣了一碟子糕点,尤为识相地给二人腾地方:“表兄。”
她懂的嘛。
听嫂嫂说,待明日花神会过了之后,表兄就要启程回宣阴了。相亲不成情意在,表兄应该是来道别的。
主要是,温舒觉得表兄应该不会胆子大到敢跟太子殿下抢女人。
这不是找死吗?表兄应当没有这么愚蠢。
唉,道个别也好。
话本里怎么说的来着?
错过就是错过,就别留遗憾了。
“我去门口站会。”温舒给严暮自使眼色。
她麻溜出门,还很贴心地把门带上,站在门口当门神。
毕竟,道别是一回事,被别人撞见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可要誓死守护严姐姐的。
门口的温舒啃糕点啃得不亦乐乎,房内的二人可就没有这么开心了。二人面面相觑,还是傅允文先开口了。
“严妹妹,你……如何?还好吗?”
傅允文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温润的俊脸比之前消瘦了一下,肩膀也不再挺得直直的,有种颓唐的美感。
严暮自根本欣赏不来,甚至要拍案叫绝了。
若是那日在灯集,她没有撞见傅允文那位叫做金陵?金玲?还是什么鬼的表妹在犄角旮旯里亲得昏天黑地,啧啧作响。
她今日见到傅允文这副颓唐的模样,还真是会为他的真心掬一把同情泪。
什么啊?男人喝酒醉,演得人.流泪?
而且,她认真思考了一下。
她最近如何湖州城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还来问。太冒昧了。
让她怎么回答?
说:啊,很不好。继母要把我卖给别人做妾糟蹋,我爹也默许,险些命都丢了。然后继母让有权有势的太子殿下一刀劈了,我爹也差些被宰了,现在我正无名无分跟那个郎君住在一起。
她咬碎银牙,只是心里这么想想就觉得好惨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玉给自己撑腰得多了,她的嘴也开始硬起来,不再像以前一般把伤疤剥给别人看,以换得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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