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开车。」
我和阿信随即开车回家,一路上四处积水、道路泥泞,而雨仍不见停……。
不幸地,阿信的汽车在距离我家两公里的地方拋锚了,心急如焚的我先行赶回家中,阿信则留在原地修理汽车,此时积水已达膝盖深度,等我回到家中,一楼的傢俱已有大半泡在水中。
我听见二楼传来声响,赶紧爬上楼查看,一进父亲房中,只见父亲后脑被砸伤、倒卧血泊,林玉英一身湿漉,双手握着一把亮得发光的尖刀,我一闯入房间,她就如惊弓之鸟将刀对着我。
看见父亲倒地不起,我的理智彻底断线,那些可怕的猜想竟都成了真实,我也顾不得林玉英手握尖刀,赤手空拳就衝上去与她拼搏,我偶然夺下她的刀,这个杀人者露出了惊恐的受害者表情,楚楚可怜的模样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怜香惜玉,可惜我不是男人,对她……我只有满满的杀父之仇。
我朝她挥刀,她躲过致命一击、却也划伤了她美丽的脸蛋,她推开我、拔腿逃出房间,我紧跟上去,没想到一出房门就遭到偷袭,我感到头部疼痛晕眩、应声倒下,模糊的视线依稀见到林玉英匆忙逃命的背影,我失去了意识……。
那日,大水冲垮了无数房屋、带走了数以百计的人命,当我清醒,已成了一隻漂泊无依的水鬼……。
魔神仔听完我的故事并不惊讶,摸着下巴、似笑非笑说着:「你想得到黑令旗就是为了报仇?」
「她随身带着驱鬼护身符,我近不了她的身,除非有黑令旗,否则我根本没办法杀她。」
「你父亲呢?」
「不知道,我找不到他,我想他在洪水冲毁房子前就伤重而亡了,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跟我一样当隻没用的水鬼,这么多年他也应该投胎了。」
魔神仔起身走到岸边,蹲下问我:「他都不报仇去投胎了,你执着什么?」
「她害得我家破人亡,难道我不该杀她?」我怒斥。
「看她老得牙都没了,你不杀她、她也没几天好活,何必多此一举?」
「她是我的仇人,只有亲手杀她才能解我的恨。」我要的不单是林玉英的死亡,更要她惨死我手。
「杀人是大忌,没有黑令旗,就算你杀得了她也会被鬼差抓去地狱受刑,你都因为她死过一次了,还要为了她连鬼生的赔上?」魔神仔难得这么正经与我说话,他的劝戒诚恳,和平时的吊儿郎当截然不同。
「只要能杀她,其馀的我不在乎。」从我成为水鬼那日,这个念头便深植我心,不论过多久,恨意始终不曾减少半分。
魔神仔摸着后颈、咬着下唇,神情既无奈又略带一丝惆悵,他在我面前一向疯癲耍横,看他这样子真不习惯。
我想起老江的一句话,为什么不找魔神仔帮忙取得黑令旗?他道行高、资歷深,确实比我更有能力找到途径,然而我总拉不下脸去拜託他,如今为了白小路和周黄美花已经求过他一次,再丢次脸也不算什么。
「你有门路拿到黑令旗吗?」
他眼神飘忽,答覆:「就算有,我也不会帮你。」
他果然有办法,我飞快游到岸边,激动道:「为什么?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从第一次见面你就看我不顺眼。」
他收起笑容,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望得我背脊发凉,他向我伸手,他的指尖即将碰触我的脸颊前,我猛然后退、避开了他的接触,魔神仔是山间鬼怪,道行深厚却不諳水性,只要我一日待在水中,他休想碰我一根寒毛。
我原以为他想对我下手,但为什么此时他看起来如此哀怨?我躲开他的攻击他就那么失望吗?我不懂,除了争吵、抢活人,我与他并未有过深仇大恨,他紧抓着我不放到底有什么原由?甚至不愿援手助我復仇。
他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摇头笑叹:「无所谓,反正你也没想过要了解我。」他不肯解释处处与我作对的理由,态度显得全是我的过错。
「你说清……。」
我不甘心无端背上黑锅,正要开口问个明白,下游传来女孩们的惊声尖叫,听着像是活人的声音,最近乌溪正在清理淤泥,少有游客戏水,难道有人不顾禁令、偷偷越过封锁线进入戏水区?
我的询问被生生打断,等我再想起来这事,忽然没兴致追究了,讨厌与喜欢有时仅是一种直觉,探究理由是浪费时间与力气。
我看了岸上的魔神仔一眼,他的脸上没了虚假的噁心笑容、多了几分严肃与沉静,与他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我有种说不上的紧张,我不喜欢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我赶紧潜入水中、扬长而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