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可坐在椅子上,他一手拿着红茶,一手拿着火腿蛋土司慢慢地啃食;伊恩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翘起长腿,轻啜着红茶。
这个画面似曾相似,麦可内心嘀咕。他记得当晚外头下着细雨,寒冷的水气瀰漫在客厅,他们警惕相待,仅透过简短的对话打量对方。如今他们在相同的空间,明媚的阳光温暖了整个客厅,两人平静地沐浴于柔和的光线里,愜意的氛围渐渐模糊了彼此的界限。
「还行吧?」伊恩放下茶杯,倾前上半身。
「什么还行?」麦可将吃剩的小片土司放入嘴里。
「土司。」
「哦,还不错。」麦可点头,想对他比个赞。
「在你醒来前,我也弄了几片给自己,所以……」伊恩灿笑:「麵包和火腿已经没了。」
麦可一脸淡定,默默地把拇指缩了回去。
他昨天才刚去採购,这人的食量到底有多大?正当麦可为自己抱怨这种小事而觉得可笑时,他注意到了伊恩右脸颊上的红肿,不禁好奇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哦……」伊恩别开视线,他用手假装撑着脸颊:「没事,就一巴掌。」
在过来之前,他还特地将自己的头发抓前来遮盖,没想到还是给细腻的医生发现到了。
麦可站起身,大步到冰箱取了一些冰块放进布冰袋里。他回头到伊恩旁边坐下,轻轻拨开他右脸颊上的头发。伊恩一惊,对他出乎预料的行为退缩了一下,但麦可没有察觉到伊恩的回避,依旧继续挪近他。
为避免被这只大狗逼到沙发一角,伊恩只好乖乖坐着不动。
「别遮住,很容易受细菌感染。」麦可细声,将布冰袋敷在伊恩的脸颊上,冰冷的触感令伊恩一怔,他的呼吸也随之缓慢。
他们俩现在的距离比医院看诊那次还要接近,伊恩禁不住抿唇,他盯着前方,视线没有焦点。
「我可以知道……是谁打的吗?」能让伊恩露出黯然的表情,又甘愿挨巴掌的,对方肯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伊恩不语,任由麦可拿着布冰袋在自己脸上轻揉,眼角瞥见男人温和又关切的样子,他心里筑起的防御墙一下子就崩塌了。
「虽然我跟他没有血缘关係,但我一直当他是父亲。」道出这句话时,伊恩的内心深处也在一片一片地剥落:「在工作上,我们没有一致的共识,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所以,他扇了我一掌。」说到这里,伊恩不禁苦笑:「亏他还订下了『不能对自家人使用肢体暴力』这种规则,说起来真讽刺。」
「即便如此,你依然在乎他。」麦可说道:「这就是家人。」
「他救了我。」伊恩顿了顿:「在某个下着细雨的夜晚,我从一家孤儿院里逃了出来,管理员们都是恋童癖。」说到这里,伊恩很明显感觉到麦可的手停了下来,他接着说:「所幸那间鬼东西已经关闭。」
麦可应了一声,简短的回应里含着怒气。
「当时我很饿、很冷。我躲在黑暗里,趁机扒走他的钱包。当然,那次我没能逃走,还被打了一顿。」伊恩记得当时鲍比把他踹得连胃酸都快吐出来了。
「他原本可以抓我去卖给人肉贩子,但他收留了我,用他的方式教导了我许多求生技能和……」伊恩突然停顿了下来,过后才继续道:「他给了我新生,因为他,我才能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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