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本在礼部任侍郎的唐大人升迁至国子监任祭酒,最开始,还是小少年的孔覆厌烦透了这个冰冷严肃,严苛至极的新祭酒。他翻墙十次有九次被抓,其中八次是祭酒大人亲自抓的,罚背书写文章之类的自不必说,每次被抓手心还要挨打二十下。(小妖怪:打手心打手心!)
唐祭酒见他屡教不改,于是将人拎到一边仔细谈心,问其志向,当听到他不愿做官,想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之时,没有继续训斥,反而寻了个休沐的日子,穿着便衣带他出游。
“祭酒,这是?”那么大个官儿,孔覆不认为唐祭酒会有心思邀请他一个糟心学生宴饮。
“上马。”唐关将手中的缰绳扔给孔覆,自己翻身骑上另一匹。
唐大人带学生到京郊的一处村庄,从马背取下一只药箱,递给他,“不是要悬壶济世?今日便在此地义诊。”
孔覆在村里义诊一天,唐祭酒随行观看,义诊结束后一言不发,又带他打马回城。
刚入城门,就被一个八九岁的红衣小姑娘拦住去路,正是在城门口等爹爹的小妖怪,小妖怪哭得梨花带雨,身边伺候的两名丫鬟一直哄不好,唐祭酒一看到她,立刻拉缰驻马,跳下马到她面前哄慰,“哭什么?云儿受了委屈?”
“我找了爹爹一天,到处都找不到你,呜呜呜......”
“爹爹有事出城了。”唐祭酒说着话将女儿抱上马,自己也骑上去抱住她,吩咐丫鬟道:“你们自行回府。”
当时只有九岁的小祈云抹着眼泪瞪视骑马在旁的孔覆,“哼”道:“爹爹就知道陪别人家的孩子,教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一整天不管不问。”说出来更伤心了,又哭个不停。
孔覆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此时对唐大人充满好感和好奇,进城后没有告辞回家,硬跟了人家父女一路,最后还混到一口晚饭。
那日以后,唐大人便不再将孔覆拘在国子监了,甚至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他要外出学医尽可以正大光明自正门出去,还将他安排到太医院跟随医术高明的太医们学习,也会将他带回家,将自己收藏的医书借给他阅读。
唐大人那座对家里四个讨债鬼都不开放的私家藏书楼,孔覆却因经常借阅医学典籍而成了常客。
再往后一两年,老国公逼迫儿子娶亲做官,孔覆不愿顺从,气得国公将他“逐出家门”,断了他的花用,想以此胁迫他听话就范。
孔覆干脆不回家了,到一家名为“济仁堂”的医馆做坐堂大夫,偶尔去拜访老师,后来他决意出京,远离父母乡土,也是唐祭酒置酒送他。
“载然,你要离京,为师不阻你,也不助你,此去脱樊笼、远名利,你可想清楚了?”
孔覆明白老师在提醒他,这一离开,官爵与富贵皆与他无缘了,他郑重点头,“想清楚了,人生贵在适志,富贵于我如浮云。老师,您多珍重。”说完拜行大礼,揽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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