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人轮番唱完,姜晓婷对F班学员对主题曲的整体把控有了清晰的了解,那就是-基本没有把控。
整个班的实力分布类似这个节目的缩影,呈金字塔形,表现优异的人寥寥无几,多为初舞台出现严重失误才跌到F班的练习生,连赖羽冬这位KTV选手都处在迷你金字塔的中上层。
从结果来看,等级划分是比较公正的。
面对一群学困生和问题学生,要晓婷不能像对待A班和B班那么省力,关掉伴奏后她一边弹奏电子琴,一边逐句慢速带唱。
第一遍是保姆级教学,第二遍是原速示范,两遍过后留给练习生们十五分钟的练习时间,然后所有人当着全班的面挨个唱给她听。
“又抢拍了,刚才也是你第一个抢拍,心里数三下再唱。”“节奏,注意节奏!唱得太急了!”
“高音不错,但表情太狰狞,对着镜子多练一下。”
“太虚了,气息不足,需要练一下肺活量。”
只要开口出声,缺点在专业人士面前暴露无遗,姜晓婷的眼睛就像探测雷达似的将演唱者牢牢锁定,毒辣地指出问题所在并附上改善方法。
悟性较强的练习生能在老师的指引下当场改正,再唱一遍有显著的进步,但不是人人都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有些人像不开窍的木头一样反复唱了很多遍也没太大的区别,还有些人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纠正过来的。
赖羽冬属于后者。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他被要求演唱的部分刚好是"请注视我,别放弃我"所属的小节。
姜晓婷按下最后一个琴键,她看向紧张地将歌词纸藏在身后的浅金发少年,客观地评价道: "音准和节奏没太大的问题,音色非常好,但不足以掩盖唱功的短板,问题很多也很明显。"
“首先,”她发出灵魂质问,“声音太小了,你是不敢唱吗?”
“对不起。”
赖羽冬不想声乐课也用这俩天说话的方式糊弄过去,他想拿出自己真实情况,又怕做得太过引起疑心,只好选择有意地放轻声音。
既然被老师指出错误,那他就立刻滑跪。
“不用对我道歉,意识到这点加以改正就好。”姜晓婷继续说了下去,“其次,你的咬字过于
字正腔圆。吐字清晰是好事,但每个字的发音都太饱满了,没有轻重之分,也就没有层次变化,所以听起来不够自然。
“.....”
在播音生的人生中,很少出现被要求咬字不能太清晰的情况。
赖羽冬委屈地想,明明他的发音有意收敛,更没有脑子不清醒地用播音腔唱歌。
有些习惯大概已经刻入DNA了。
姜晓婷又补了一刀:“最后一点,发声位置需要改正。不用喉咙发声是正确的,但唱歌应该用头腔和腹腔发力。”
赖羽冬:“……”
破防了,播音生被评发声位置不对。
尽管听起来略微复杂,专业性过强,但用大白话翻译一下很简单,那就是播音和唱歌的发声位置不一样。
发声分为气息、吐字和共鸣腔三部分。
播音主持使用胸腹式联合呼吸,以真声达到字正腔圆、清晰饱满的效果,注重胸腔、口腔和鼻腔共鸣。
而声乐使用腹式呼吸法,涉及真假音与音域切换,讲究放松自然,灵活运用口腔、头腔和胸腔的共鸣。
很明显,两者虽有不同,但存在相通之处,练好后播音和唱歌都不会差。
问题是形成已久的习惯很难立刻改掉。
姜晓婷带着赖羽冬用适合唱歌的发声方式练了几遍,成效有但不多,而且只适用于这一段,让他独自换一段唱就会原形毕露。
上课时间有限,不可能耗到他彻底改正为止,既然已经起到了示范效果,剩下的只能课后自己反复练习了。
赖羽冬很难评出舞蹈课和声乐课哪个更痛苦。
一个是从无到有的平地盖高楼,连材料都不提供,只有一张看不懂的设计图纸。另一个是辛辛苦苦地建完高楼大厦,临时通知他拆掉去造游乐场。
所以,到底为什么非让他来选秀啊!(摔)
把他送去参加中国诗词大会没准儿还能决赛见,选秀只能在凌晨四点的练习室里见到他!
系统:【宿主,您与该副本的匹配度最高,请不要妄自菲薄。】赖羽冬:【我劝你说话过一下赛博大脑。】
声乐课结束至主题曲考核,留给赖羽冬的自由练习时间加起来不足四十八小时,他贯彻能省就省的态度
,尽可能地压缩睡眠时间。
辛苦归辛苦,但为了追上和其他人的差距,除了拼命练习外没有捷径可走。
赖羽冬并不是孤军奋战。
周瑞在C班的声乐课结束后溜过来找他,原因是自己找不到组织,怕一个人高强度练习支撑不下去,希望能有个同伴互相扶持。
舞搭子实锤。
赖羽冬同样找不到组织,他和室友练不到一起,梁之盛进入摆烂状态,李绪是神龙不见尾的独行侠,徐案还在学舞阶段靠蹭课苟活。
见不见得到还是一个问题,早出晚归的他在声乐课后没和醒着的室友们打过照面,只有一次例外,是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他和李绪打了同一份豆角炒肉。
比较熟悉的还有住在对门的苏俊哲和刘启初,也不是适合一起练习的人选。
与周瑞的区别是,赖羽冬不在意所谓的精神支柱,一个人也好,一群人也罢,只要不影响到自己怎么样都行,但多一个能激励自己以促成良性循环的搭档也不错。
于是乎,两人一拍即合,互不打扰地凑一起各练各的,只有中场休息和到点吃饭才会说上几句话,大多数情况是周瑞抛出话题,赖羽冬扮演合格的倾听者。
考核当日,凌晨一点。
距离二次考核不到十二小时,F班练习室还有不少人在努力,临时抱佛脚的人数大大增多,不熟练的舞姿让人不禁为他们捏把汗。
与之相反的是,赖羽冬和周瑞进入短暂的休息阶段,并肩靠墙而坐,大汗淋漓的模样像是晾了两块等待烘干的湿毛巾。
【报!内卷组终于休息了!】
【他俩是不是吃好晚饭回来就没休息过?】【回前面,是。】
周瑞单手搭在膝盖上,面带憧憬地感慨道:"我也好想进A班。"
赖羽冬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相信自己。”
“相信也没用。”周瑞苦笑一声,“这届竞争太激烈了,出道位砍到七个,A班还限制人数,怎么想都不可能轮到我,能进B班就不错了。"
“激烈?”赖羽冬疑惑地偏过脑袋,他不太关注各大平台的选秀,因此不理解对方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历届选秀的出道位是九个或者十一个,有些节目的A班不限制人
数,结果这次只有七个,估计前几名会追得很紧。”
“为什么少了?”
“偶像行业不景气,练习生比粉丝还要多,再这样下去我看能做一档练习生给粉丝投票的节目。而且这是天空第一次做选秀节目,人数少更保险。”周瑞一本正经地分析完,赶紧补上一句,“我猜的。”
但听起来蛮有道理的。
诸如此类的科普环节,周瑞向一知半解的赖羽冬进行过很多次。
比如,曲忻程和发起人付函宇隶属同一个公司———天空旗下的天华娱乐,导致他从参赛的小道消息传出来的那一刻就备受瞩目。
再比如,出道后的团体由天空占一定股份的肆嘉娱乐管理,也就是莫黎、林霄等人所属的公司。
尽管听了只是图一乐,对出道起不到任何帮助,但好歹能对现状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人家公司很牛,自己啥也不是。
赖羽冬:【LYD公司到底是什么?】系统:【为您量身打造的独立工作室。】
独立工作室……
确定不是只有他一人的空壳公司吗?
赖羽冬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你能不能给我买营销帮我上热搜?】系统:【该功能需要宿主借助初始资金创造财富才可兑换。】赖羽冬:【初始资金莫非是……】系统:【您不是已经开过行李箱了吗?】赖羽冬:【……】
就靠一把零钱?还是在封闭的录制环境中?
请问他的赚钱途径是什么?在镜头前卖惨水滴筹吗?
不要太荒谬。
他还不想成为第一个因非法众筹被取消选秀资格的法制咖。
“佑树,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周瑞见赖羽冬届头微皱地揉了揉太阳穴,以为是高强度的练习把他的身体累垮了,“要不今天先到这里?”
“没事。”赖羽冬举起水杯又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对缺德系统无语凝噎的心情。他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想到一些…嗯…不愉快的事。”
周瑞再次会错意:"别担心,你一定能升班的。"
赖羽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也是。”
时针不知不觉走向五点,外面的天空泛起鱼肚白,F班练习室仅剩下赖羽冬和周瑞两人,连弹
幕半天都刷不出一条。
走出练习室的那一刻,周瑞困得走两步就要闭眼三秒,脚步飘得像宿醉的老汉:"不行了,出现残影了……”
赖羽冬赶紧上前扶了一把,生怕周瑞一不小心撞墙,迎来裹着纱布参加主题曲考核的悲惨结局。
“谢了。”周瑞有气无力地抬了一下眼,出乎意料地没在对方的脸上捕捉到太多的困意,墨色的眼眸如黑玛瑙般明亮,“你不困吗?”
"困。"
周瑞打量一番:"真的假的?一点也看不出。"
赖羽冬颇为无语地管了一眼大半个身子挂在自己身上的灰咖发少年,和周瑞相比,他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困。
他又不是进化掉睡眠时间的新人类,通宵到这个点当然困得恨不得倒头就睡,今天甚至还比昨天晚了一个小时才收工。
多了一个能够激励自己的同伴,他才能稍稍坚持得更久一些。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时间一晃眼到了下午两点,即主题曲考核正式开始。
所有练习生按照等级在各自的班级录制考核视频,统一交至导师进行重新评级,最终结果将在明天发布。
在进入F班练习室前,赖羽冬碰巧在临班的队列里看到梁之盛和周瑞,他小声地喊了一下二人的名字,然后笑着比了一个打气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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