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吗?刘管事死了,樱草也被燕竹派人拉走了?
银杏一时竟不敢相信。
做工回来的同屋看见百喜趴在地上,刚要问银杏怎么回事,就见他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甚至撞到人也没道歉,同屋回头骂道:“赶去投胎啊?”
银杏头也没回。
同屋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因为樱草事的死讯传了回来。
尸体被抬出的时候经过下人的院子,不少杂役亲眼看见,胆战心惊不敢多言。
怎么就忽然变天了?禾雀还好好得在虞美人身边享福,死的反而是害他的人?
第二天就有新人入住,填补了樱草的位置。这一次,屋里却出奇寂静,没有人再逼新人找银杏的麻烦。
百喜躺在最角落的床上,不住咳嗽着。他上次被虞美人鞭打,伤没好全又被狠狠踹了记窝心脚,没有好丹药眼见就要不行了。
睡在百喜旁边的人嫌弃道:“要死出去死去,别死在床上,让我以后怎么睡!”
这句话说完,像是打破了屋里的死寂,其他人纷纷附和起来,对百喜冷嘲热讽。
百喜闷声咳嗽着,恍惚间想到过去自己也是跟在樱草身后这样对待银杏的……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新来那个观察片刻,也加入了他们。
只有银杏没有开口。樱草死后,他吃下丹药治好伤势,情绪在激动后已经平静下来。
他一声不吭独自待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起在百喜身上发泄完情绪,新人融入了环境。四人和谐地闲聊起来,谈到新来上任的王管事,新人说:“那位王管事人还不错,只要顺着他奉承,一般不会被穿小鞋,他别的不怎么好,就是有点好色。”
“好色好啊。”另一个人笑嘻嘻地道,“说不定我们里面又有谁能讨得他的欢心,成为第二个樱草呢!”
他们说笑承诺彼此“苟富贵勿相忘”。
银杏的目光忽然一动。他扯了扯衣领,深吸一口气出了门。
同屋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嘀咕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银杏现在倒是舒坦了。”
*
洞开的窗口吹入轻风,带动珠帘清脆响动。
外间,夜尧倚着卧榻看窗外风景,游凭声躺在屋内床上,两人隔着片淡粉色的珠帘,第一次敞开交谈。
“清元宗有人被抓了?”游凭声问。
那次在地牢相遇,夜尧就是让他带路找清元宗的人。原著里没提被抓的到底是谁,不会是孟玉烟吧?
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夜尧道:“是高明。”
“就他一个?”
“就他一个。”夜尧顿了顿,说:“运气不好,已经死了。”
“因为一些事,他不再信任我。”他轻描淡写地道,“遇到危险,我让他们几个在原地藏好,他一个人跑了出去,正好撞上醉艳天的人。”
游凭声从他声音里听出一点沉闷,挑眉道:“你在愧疚?”
“那倒不至于。”夜尧手臂搭在眼前,遮住窗外直射眼睛的光线,轻声道:“要是这也愧疚,那我要愧疚的可太多了。”
“自作孽不可活。”游凭声淡淡道。
“你居然会安慰我?”夜尧放下手臂,隔着晶莹的珠帘试图看向他的脸,“真是不容易。”
游凭声:“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夜尧深谙“不否定就是默认”的道理:“多谢安慰,我深受感动。”
游凭声懒懒翻过身背对他。
“开个玩笑,别生气。”夜尧笑道,“忘记跟你说了,虞美人知道我的身份,和我达成了合作。她是纯阴之体,她师傅给资源让她修炼,完全是为了将她养起来后再采补,所以虞美人比任何人都痛恨这里。”
“知道,我让欲魔绕过她了。”游凭声,“还有——我不生气。”
他的心情没那么容易被人影响,真惹他生气的人,也不可能还好好躺在那里。
“嗯。”夜尧点点头,“我也觉得你脾气不错。”
游凭声:“……?”
“他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门被轰的一声踹开。虞美人大踏步进了门,气恼道:“夜尧!”
在她踹门之前,两个人已经不紧不慢坐了起来。
虞美人柳眉倒竖,鞭子直指游凭声:“你为什么把我的事告诉这个……”
夜尧道:“他不是这里的人。”
虞美人高涨的怒火一顿。
“他是我的朋友,只是借了禾雀的身份。”夜尧说,“他有办法让醉艳天混乱起来,有他在,我们能做到得更多。”
虞美人犹豫了一下,对夜尧道:“我相信你。”
她收起手里鞭子,冲游凭声一点头,干脆道歉:“对不住,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游凭声倚在床尾,双手埋在袖子里,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夜尧看着他翘了下唇角,莫名幻视一只困恹恹揣起利爪的猫。
虞美人在外间离夜尧不远的桌边坐下,听到游凭声开口:“有件事要问你。”
“——即将来醉艳天的贵客是谁?”
提起这个话题,虞美人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度厄教……如今北溟七大魔门之一的度厄教。”
其实现在度厄教已改名为碧厄宫,但醉艳天的人还是习惯叫这些魔门过去的名字。
她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要来的是度厄教现任教主——婪厌。
游凭声若有所思垂下眼。
“或许我们应该在婪厌来之前逃出去。”虞美人捏着手里的鞭梢,显得有些不安,“可府主近日对我的看管很严,我几次申请外出,都被他拒绝了。”
“你要想好了。”夜尧提醒道:“他在你身上打了烙印,不解决他,你这辈子都只能东躲西藏。”
“可他有元婴期!”虞美人焦躁地道,声音变得尖利。常年的忧惧处境让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不自觉开始用指甲扣弄鞭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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