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专心夹东西的虞美人,大部分长心眼的人都分了一只耳朵,想要听听上首两位大能在说什么。
府主脸上堆起笑容:“您对这些安排还满意吗?”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毕恭毕敬,然而婪厌连看都没看一眼殿下歌舞,显然并不好伺候。
“不过尔尔。”婪厌说。
府主脸颊抽搐一下。这还不过尔尔?
他干巴巴陪笑几声,硬着头皮请求道:“婪教主,您瞧我身上这伤……在您面前着实不雅。可否赐下灵丹妙药?”
他受伤极重,吃下的丹药作用缓慢,现在右臂刚止住血,眼睛也只能看到朦胧一层亮。
“你跟我要丹药?”婪厌淡青色的唇勾起,“我给你,你敢吃吗?”
府主脸颊抽搐一下,不敢再问。
一只碟子从柱后递出来,夜尧手从背后精准接住。“还要哪个?”
“清炒菌芝。”游凭声道:“多来点儿。”
“我也喜欢这个。”夜尧笑了,“火候炒得恰到好处,嫩滑可口。”
他拨了大半到碟子里。
身侧的师兄正专心致志听大佬谈话,不管他们在说什么,能跟两位元婴同席已经让人颇觉与有荣焉。
结果一转眼,就看到虞美人又来。
师兄:“……”
看来虞美人病得不轻。
……
上首,府主努力寻找话题,讨好道:“说起来,游凭声那厮死得着实太过轻易了。”
众所周知,婪厌跟魔尊游凭声极其不对付,只是碍于对方威慑没有公开对抗,度厄教从未替他治下的碧幽宫卖过命。
据传,曾有一次众魔君被游凭声召至碧幽宫,相谈结束后五位离去,唯独婪厌一个留下。
没人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有不少魔修亲眼看到婪厌离开碧幽宫时唇边染血,身躯踉跄,定然是被游凭声重伤。
婪厌道:“你想说什么?”
这一声问句像是鼓励,府主立即夸夸其谈:“自爆这死法太短暂了,只是一瞬间的苦楚。要我说,应该将游凭声抓住,割开他的头皮灌入水银,将他的皮肤整个脱下来,毕竟他那副皮囊还是不错的……哦,对了,还有。”
婪厌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只行尸。这尸傀平日一动不动,但只要有人对婪厌不利,便会立时替主人清除敌人。
府主悄悄看了一眼尸傀,按捺住心底忌惮,咧嘴笑道:“或是以您的秘法直接将他制成尸傀,留在身边随意驱使……”
府主说得很兴奋。他认为这个话题绝不会出错,不仅投其所好,他本身也喜欢多讲。
出乎意料的是,婪厌并没有同他聊,而是阴阴看了他一眼。
他的表情很奇怪,唇动了动,仰头一口喝尽杯中酒液。
这一眼看得府主头皮发麻,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对方。
没有人不忌惮毒修。有时落在他们手里会比死还要可怕。
“喝酒,喝酒!”府主连忙也举起酒杯。
……
“这酒不错。”下首处,夜尧又问:“要不要尝尝?”
“来一杯。”
桌上只有一个人的酒杯。夜尧眨眨眼:“你介不介意……”
游凭声:“不介意。”
啊,真的这么回了。
夜尧转了转手里酒杯,将酒倒满,向身后送。
师兄:“……”
你干脆叫他也坐下来一起吃得了!
座上,府主讨好许久不得要领,终于决定说到正题:“不瞒教主,我要赠您的礼物正在这大殿里。”
婪厌随他所指方向看去。
府主回头一指,指尖抖了抖。
只见一身红裙的虞美人潇潇洒洒吃着菜,左手绕到身后,另一端,一截细白的手臂从柱子后面伸出,正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她。
府主:“……”
他唇角抽搐道:“那是劣徒、劣徒不懂事,怪我,怪我平日里太娇惯她……”
“你说的礼物是她?”婪厌的神色不辨喜怒。
见他主动问起,府主精神一振,以为他感兴趣:“没错,她是纯阴之体,绝不亚于当年的游凭声!”
纯阴之体千年难遇,是所有心术不正者梦寐以求的绝世炉鼎。
却见婪厌笑了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没人告诉过你吗?我最厌恶的,就是炉鼎向我献媚。”
“更何况……和游凭声比?”他一字一句冷冷道:“她也配?”
府主脸色大变。婪厌说完这句话,竟毫不犹豫地向虞美人出手!
怎么会有人舍得杀纯阴之体?府主立即站起,“不要”二字未等冲出口,下一秒,眼前人的攻势却忽然顿住。
不知为何,婪厌缓缓将手收了回去。与此同时,他站了起来,眼底亮得惊人,手指向夜尧身后的方向——
“那女人我不要。我要他。”
众人哗然,转头看去,他选的居然是虞美人身后的小厮!
夜尧眸光骤然一沉。
“别动。”游凭声镇静道。他传入夜尧识海的声音不见一丝波澜:“我去去就回,府主就交给你。”
“……好。”夜尧瘦削的下颌线绷紧,半晌点了下头。
禾雀束手走出柱后阴影。
……
片刻后,府主亲自将禾雀送入为婪厌备好的奢靡房间,心里嘀咕:“放着纯阴之体不要要我玩够的,这是什么口味?”
他暗暗编排着婪厌的奇特嗜好,转身离开。
屋内,游凭声在桌边软椅坐下。
房门关上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婪厌目光刚对上他,便闷哼一声,猛然倒在地上。他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击倒,痛苦地蜷缩起来,惨白皮肤下,无数丝虫游走而过。
婪厌攀着身下地毯,一步步爬到游凭声脚下,手指颤抖捉住他的衣摆。
“尊、尊上。”他喘息着道,“手下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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