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在大学教书?」
「不是,他在当农夫。」
「农夫?他在当农夫?」
* * *
明镜当年给明诚的那块在希农的地,正好就位于河畔树林边,明诚在那块地上盖了房子,这些年,随着居住的需求慢慢的扩建,如今已是一座大宅邸了,上了大宅的二楼就可以欣赏维埃纳河及河畔的美景,附近的人都称明诚的宅子为「河畔庄园」。
由于河畔庄园够大,本来明诚接明镜来法国,是打算一起住的,但明镜觉得弟弟大了,未来他和明楼终究要成一个家,她也不能看着他们一辈子,就拒绝了,明诚才安排在了都尔,并帮明镜找了一个会中文的管家,供阿香这个总管差遣。
都说要学会一种语言,就是把他丢在那个环境里学得最快,明镜这一年多来也学会了一点点法语,就连阿香,上街採买跟法国人半手语半用她的破法语也都没问题了。
明台来法国之后,明诚带着家人去了都尔一趟,把自己的家人介绍给明台,然而他更关心的当然是明楼的消息。
明诚一问出口,看见明镜的表情就知道了,明镜一直担心还在国内的两兄弟,怎么可能没第一时间就问,明台也不隐瞒明诚,说他最后接到明楼的消息,是日本人投降的前几天,他以军统及组织上级的身分给他下达命令「唤醒」他。
可明台怎么也没等到军统给明楼正名,他诈死要前往法国之前一直在找寻明楼的下落,可惜终究音讯杳然。
于曼丽看得出来,明诚十分担心,但还得强顏欢笑,毕竟明台能够来法国团聚,是喜事。
一九四七年春天,明诚的河畔庄园收到了一个很怪异的礼物,那是一个类似像雪景球的物品,但玻璃水晶球里装的不是雪景,而是一朵暗红色到几乎是黑色的蔷薇花。
这两年来,于曼丽很少看到明诚的笑容,直到他收到那个礼物后,才意外的发现明诚笑了,而且笑着笑着,眼角竟然带着泪水。
于曼丽一开始还觉得疑惑,直到她看见明诚珍视那颗雪景球的样子,唤醒了她久远以前的记忆。
七年前,她还在上海的时候,也见过明诚这么珍视着一束染色的蔷薇,而送那束花的人,就是明诚心心念念的人。
于曼丽想,既然能收到这个邮件,就表示是好消息吧!
「是他吧!」
「当年他告诉过我,有一种黑红蔷薇,全世界只生长在一个地方,那种蔷薇的花语是……『绝不会灭绝的爱』。」
于曼丽想着,那个人果然跟明诚说的一样,儘管一脸正气、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但私底下是个很浪漫的人呢!
「邮件是哪里寄来的?」
「土耳其。」
「他走得还真远呢!」
「考虑到土耳其现在的情况,或许是被组织派去的,他留过洋,又懂经济,在国外进行地下工作好过留在国内。」考虑到国内日益严重的通膨,经济部门所承受的重大压力,明诚反而觉得他不留在国内不被国民政府重用也好,军统没为他正名,代表在军统那边他是叛逃了,现在应是为组织工作。
「只是……他终究没有听你的离开组织。」
明诚的脸上难掩落寞,当初他们以为他们偽装者的生活,在抗日战争结束后也就会结束了,却没想到明楼最后还是没能抽身。
「然后呢!大哥你还要等下去?」
「等啊!怎么不等?」
明诚的笑是无怨无悔的,于曼丽常想,就算大哥哪天等回的是一个他不愿意接受的消息,他怕都是无憾的。
是啊!「永不灭绝的爱」呢!她无法想像,怎么能有一种爱情,可以如此浓烈、如此歷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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