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儿和纪隶已经落座,但手还是挽着纪隶的手臂,她也没有察觉,纪隶是不会提醒的,被她小肉手挽着,很舒服的。
她摇摇头:“就当是选修民族文化鉴赏课了。”
纪隶莞尔:“你不累就好。”
其实喜儿是觉得,把纪隶一个人扔在这里太不仗义了,纪隶哥这么够朋友,她也要对得起纪隶哥的情谊。再者,他们讲什么,做什么,其实和她关系不大,心静,在哪都都是修行。
大堂里的人在声情并茂,底下的乡亲父老,宗亲族人,全都在窃窃私语,各讲各的,各自都很沉浸。
喜儿和纪隶俩人更是不可能听了,自顾自地低声聊。
其实俩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但却能聊一块去。婚礼前每天晚上都会打一通电话,他们算对彼此了解,纪隶生怕周喜儿无聊,一直在和周喜儿讲她感兴趣的事情。
比如院子外那颗快几十年的桃树,还有院子后面的手工艺街的苹婆树,他说花季来临的时候,满地的白色碎瓣,风一刮,就都落在了环镇的小溪水中,像唐诗里写的那样唯美,到了没有人的晚上,月光粼粼照在溪面上,如果起风了,土地庙的铜铃被风刮动,古镇的夜就像有声音的古画一样美不可言。
苹婆树怒放的四月,镇子都是巧克力的香气。
周喜儿疑惑的问:“巧克力的香气?”
纪隶说,他觉得频婆树开花时候,树上散发的香气像巧克力。纪隶很会描述画面,说起他童年回老家,饭后和纪雍两兄弟一起,偷偷去闻树,嗅巧克力的味道。
纪隶和她说的每一个画面,她都觉得很有趣。
他说凤城没有佛庙,但人人信地方神土地公,到处都有香火,镇尾有一个明朝建的土地庙,庙的围墙挂了很多铜铃,起风下雨的时候,铜铃叮当作响,很好听。
纪隶的每一句形容,都让小菩萨很向往。
周喜儿突然想到她姐嘴里形容的纪隶与自己认识的纪隶,觉得很割裂,纪隶明明就是一个很浪漫的人,为什么姐姐会觉得无趣呢?他看纪隶说话时从容自若,潇洒文雅的神态,娓娓道来的语速,又痴了。
他微微启闭的嘴唇,曾经亲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周喜儿蹙眉,想到哪去了?!罪过罪过,男色这恐怖的诱惑力,真是不容小觑!
可……她忍不住看他,喜欢听他说话,好奇他说的四月苹婆,想去看夜色古镇的月亮与溪水,听一听土地庙的声声铜铃。
纪隶看周喜儿望他的眼睛又入了定,蹙了蹙眉:“这次,我又是哪里让你感兴趣了?”
“全部。”她的嘴在前面飞,脑子也没跟上,所以说完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纪隶回过味,被这一句没头没尾的全部,撩拨的心都化了。全部是什么意思?是他的全部?纪隶笑了。
周喜儿心跳一滞,菩萨,告诉弟子,帮帮弟子吧…人,到底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想亲男人的嘴?她闭上眼,又开始在脑海里搜寻那早就开始救不了她的《心经》。
观自在菩萨,在南海道场听到了她弟子的疑惑,也只能……阿弥陀佛。爱神这最强劲敌,又让她折了一个坚定的信徒。
……
周喜儿理解的浪漫和周璟儿理解的浪漫又如何一样。璟儿要得是柔情蜜意至死不渝的轰轰烈烈,周喜儿要得是能闲庭信步,晓看暮色行云,花开花落的悠哉人生。
纪隶肯定不是前者,但他现在却不自觉的在往后者靠近。
去共情喜欢之人的热爱,就是沦陷本身。纪隶把记忆深处埋葬的那些不起眼的小碎片挖掘放大,他从不在意的小事,被他重视描述,只是为了让周喜儿不无聊…
这事看似是漫漫人生里,如涓涓细流般难察且平淡不值一提的小段。可细细品味,却有种冰面化潭水的厚力。
缘分天定,不需要什么冗杂的铺垫,就是某秒钟的那个瞬间,命运就定格了。
蝴蝶振翅可引海啸,爱情从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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