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齐轩咬着竹籤歪头斜睨他,「你?人不可貌相,夸奖你的。」
陈立扬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双眼笑成了两弯新月,对于他的话似乎感到十分愉悦,说话的嗓音都高了一个音调,「我很久以前是……怎么说,表里如一?我刚升上国中的时候,差点进帮派学人家去收保护费。」
「然后抽菸吸毒吗?」
「还有玩女人,哈。」陈立扬盘起一隻长腿搭在另一着腿的膝盖上,随意轻松的追忆起自己不那么光彩的过去。
「我爸在我国小三年级的时候做生意失败,被合伙人捲款跑了,还欠银行一屁股债,结果正经工作不愿意做,每天买一堆酒回来喝,醉了就开始打我妈,我姊比我大五岁,敢衝出去拉他,但也跟着被打,我吓得要死,只能躲在衣柜里哭,废物一个。
「在家里喝酒打人,没送医院的警察不爱管,后来他改出去外面打人,马上被抓,每年都要被抓进去拘留个几次,一直到我准备升国一,我妈保他出来保到烦了,还没等我爸签字行李抾抾咧就跑了。
「帮派很爱收国中生你知道吧?好操控,钱也不用给太多,给了一点甜头他们就会觉得帮老大做事比在家里没人爱、在学校被老师同学排挤好太多了,我就这样差点被哄进去,混混的造型都『西抖』好了,结果被我阿伯发现我在学校附近站岗,气得要死,隔没几天就把我跟我姊一起带上来台北。」
「……然后呢?」
汪齐轩觉得自己有点像在听一本有声书,他从小到大都过得平凡单纯,什么酗酒家暴、什么帮派斗殴,都只有在社会新闻或小说传记里会看到,可是当他发现对方眸子里那点雀跃的光彩已经消失殆尽时,转而又告诉自己错了。
因为错了,所以心里堵得发慌。
「然后——」
「阿扬!弘哥命令你现在就把你手上的咸酥鸡进贡上来哦!」杨弘展终于从蹲马步的苦海里解脱,叫嚣着走向他们,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啊是不会自己来吃噢!」陈立扬显然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扯开嗓门吼了回去。
汪齐轩吃得撑了,表示对方如果不吃就全部拿给他们,陈立扬便将剩下的吃食全部倒在同一袋里,伸手往前一递。
「哼,猴死囝仔!」杨弘展三步併两步跑来,忿忿地骂了一句才情愿的将东西接过,「热死了,我们去里面吃,要不要进来?」
陈立扬偏头过来问,「热吗?」
「还好。」汪齐轩应道,没正式进入夏天之前,晚上的风吹起来还有点凉意,看杨弘展热得满头大汗,也知道是蹲马步逼出来的。
「你们进去吃,我跟他在外面聊。」
「讲啥?」
「囝仔人的祕密,大人袂使听。」
「我听你咧放屁!」
杨弘展和陈立扬两个人互相骂骂咧咧个没完,一直到许辰逸看不下去,小跑步过来揪起杨弘展的领子,手一勾就往庙里拖,勒得人断断续续咳了起来,好一会才获得释放。
混乱的情景告了个段落,汪齐轩忍不住笑出声,正想开口向陈立扬说些什么,扭过头就触到对方望着自己的视线,有那么一剎那他觉得自己好像会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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