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猛地一惊,“静华,你在说什么?”
简静华嚎啕大哭,“小晚,方礼不是我亲生儿子,现在他爸爸找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这是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故事。
简静华从小跟姐姐一起长大,姐妹俩感情深厚,后来,姐姐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国留学,认识了同时留学生的季柏轩,两人坠入河,瞒着父母在国外结婚。只是好景不长,季柏轩在婚后并不安分,依然拈花惹草,姐姐哭过也闹过,还是一次又一次原谅了他。
姐姐心力交瘁,选择离开,却在这时候发现怀有身孕。
怀孕的过程很艰辛,姐姐本就身体虚弱,难产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
郑晚安静地听着,这个足够戏剧化的故事。
过了会儿,简静华还在那头悲愤地控诉着季柏轩的花心,季家的冷血无情。
……
郑晚的手臂垂下,手机也落在了被子上,她无声地向窗外,面容沉静。
即便气候再温暖,整个国度也即将进入寒冬。
南城的树叶也黄了啊。
正在她发呆时,有人敲门而入。
“郑小姐,您好,我是贝曼餐厅的员工。”
“这是您今天的早餐。”
“午餐跟晚餐也会由我们送来,如果您有什么喜好,也可以提前告诉我们。”
即便是打包好的餐点,也足够精致。
来人一盘一盘地摆好。
有表皮剔透的虾饺,有喷香四溢的水蟹粥,还有一盅花胶炖鸡汤。
甜品也有好几种。
就连水果也都切成了样式别致的果盘摆在一旁。
郑晚发怔。
等那人走后,她着这早餐,拿起汤匙,低垂着眉眼,尝了一口鸡汤,清淡却十分鲜美。
一点一点地暖了她的胃。就好像有什么人,坐在了她的副驾驶座上。
即便前方的路她不清,即便她是手,她也逐渐平静下来。
一场暴雨过后,经历过洗礼,连空气都变得清。郑晚用过早餐后,经过护士的允许,披上了开衫,下楼透气。
医院的花园里,满是被雨拍打下来的枝桠。
清洁工正在收拾残局。
空气微凉,清透心脾,郑晚慢吞吞地走着。
这家医院的儿科很有名气。一路走过去,到了不少陪着孩子的家长,她也想起,在她三十年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崩溃,似乎都跟女儿思韵有关。
小孩抵抗力不足,上了幼儿园后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
那几乎是最不愿意回顾的时光。
一转眼,连自己不舒服都不知道表述的小孩,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孩。
她有了自己的喜好、秘密,以后也会有偷偷喜欢的男生。
郑晚多么渴望。
这世界所有的暴风雨都不要淋湿她的孩子。
她太弱了,弱到不知道该如何扭转命运,弱到没有任何能力变成一把伞,替女儿遮风挡雨。
走过亭子。
还能听到推着推车的妈妈,正跟孩子讲述着故事。
“有一天,鹌鹑妈妈生了几只小鹌鹑,她出去觅食,回来时却发现狡猾的狐狸盯上了小鹌鹑。”
“狐狸要吃掉小鹌鹑,鹌鹑妈妈慌张极了。”
“但鹌鹑妈妈一点儿不怕,它引开了狐狸,保护了它的孩子们。”
。
就连讲故事,妈妈都要杜撰美好的结局。
即便那个故事的结局是,鹌鹑妈妈引开狐狸,它被吃掉。
“哇,鹌鹑妈妈好勇敢!”
“是呢,因为它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呀。”
郑晚在外面呆了快半个多小时,想起护士的叮嘱,她没再眷念这外面湿润的空气,往住院部方向走着。
还没走到门口。
在这秋意渐浓的时候,男人穿着白色衬衫跟黑色裤子,直地站在一旁。
见她来了。
他神情从容地走下台阶。
也许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他轻而易举地就以这样的姿态再次闯入到了她的视线。
哪怕他们昨天到今天,说过的话都没超过十句。
她脸上浮现出婉约的笑意。
似乎是嫌这秋风太凉,她裹紧了开衫,走上前来。
他没站在台阶上,却依然这样高大,她也需要仰头他,轻声道:“来了。”
没等他回答,她低头,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抬手,捋在耳后,“正好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在忙公事。昨天真的谢谢你。”
她穿着病号服,外面披着件开衫,却也显得瘦弱单薄。
严均成嗯了声,朝她走了两步,距离更近,近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跟薄荷水混杂在一起的清冽味道,她都能闻得到。
他将随意挽在手臂上的西装,为她披上,挡去了呼啸而来的风声。
她没拒绝,低头垂眸。
任由他的气息将她严密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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