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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觉得银子放在银庄里,换成银票用更为便捷。"
颜青棠瞥了他一眼:"那你就没想想,银庄票号本就是商人开的,他们做的是无本买卖,若是中间发生挤兑,或是其他意外,银庄垮了,是不是放了银子在里头的人都得血本无归?"
"本身我就觉得朝廷放任这些银庄票号肆意开设,也不派官员监管,就挺匪夷所思,仅凭一个百年老字号的信誉,便能随意空发银票,若对方存着为非作歹的心思,你猜猜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纪景行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引出她这些话,而且这些话细思极恐。
这俨然又超出他理解范畴,但由于和颜青棠在一起久了,他现在也知道许多商场上的事情,致使他虽一时不能理解其中关窍,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里面问题很大。
他不禁了她一眼,想来她说这些话并不是随口而说,必是早就有这种隐忧,又或是早就深思熟虑过,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见他自己,颜青棠神色淡淡:"你别我,你就是个端王世子,不是皇帝,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大概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世子能做的,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也太广,还是先做好你的海市吧。"
纪景行不禁苦笑,将她搂了过来。
"怎么办?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还算聪明,也还算好学,从小到大太呃先生们对我也是诸多夸赞,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即使不是聪明绝顶,但还算英明神武。可自打遇见你,我都会屡屡怀疑先生们说的那些夸赞我的话,是不是都是故意吹捧我的。"
"你身份高,金尊玉贵,人家多夸夸你也是正常嘛。不过你也不算笨"
见他神色黯淡,颜青棠忙又改口,"其实你还算挺聪明,只是有关商的这些东西,大概超出你以前所学的范畴,非是在商场浸淫多年,大概也不能堪透其中利害。
不过朝廷竟也没有这方面的栋梁,提出这些问题,倒挺让我诧异的。"
纪景行又怎会不出她在宽慰自己,打起精神来,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好高骛远,当下做当下的事,至于这些问题,我会递密信给父皇伯父,朝廷现今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但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好了,我去忙了,晚上回来陪你用饭。"
说完,他便走了。
颜青棠则失笑端起茶盏,正想喝一口,一茶盏中泡着红枣,又嗅着有一股甜味儿,忙把茶盏放了回去。
“素云,素云,我要喝茶。”
素云没出来,倒是鸳鸯来了。
"姑娘,你今日份儿的茶已经喝完了,不能再喝了。"
颜青棠固执的婢女,再那茶盏。
"那你给我换点不甜的,天天总是喝甜茶,喝得我嘴里不舒服。"
这时,素云也从里间出来了。
她手里抱着几件衣裳。现在天气冷了,
一些不能穿的单衣都要收起来,换成夹
衣或者薄袄,她正在屋里收捡柜子。
"鸳鸯,你去给姑娘换碗酸梅茶。"她熟稔道。
酸梅茶和酸梅汤又有所不同,有一点点茶味儿,有一点酸,但是甜味儿并不重,每次姑娘若是喝厌了甜茶,素云都会给她换酸梅茶改改口。
说完,素云又打算回里屋,继续自己未做完的事。
这时,却被颜青棠叫住了。
"等等,你手里的拿的衣裳?"
"这是大人的,姑娘不是让人给大人做了一批秋衣和冬衣?我这些衣裳有些单薄了,便打算收起来去放着,也免得占地方。"
颜青棠招招手:"你拿来我。"
素云疑惑地走过来,颜青棠从那一堆几件衣裳里抽出一件来,正是方才她不经意间见的那件。
一件银灰色布料,宽袖大衫,远远去其上星星点点的衣裳。
拿过来了,果然随着翻动,布料上因为光线闪动,折射出了不同的光晕。
正是库锦。
她脑海中不禁浮出一副画面--
屏风后,男人身形颀长,穿着一件大袖长袍,坐在椅子上。他似乎有些疲累,一改往日坐姿,靠在椅子里,冗长的袍摆逶迤而下,不经意地落在地面上。
让屏风外的她,得以窥见一角。
明明该生气,可莫名她竟没办法生气,只有苦笑。
他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了?
自打端王世子出现后,原来的钦差就不见了,她以为钦差去别处办正事了,殊不知端王世子就是钦差,钦差就是他。
怪不得钦差派了景来保护她,怪不得景时而口气很怪,一副能当钦差家的模样。她以为景是太子派来的,自然地位不比钦差低,原来竟是如此。
而他倒好,一会儿跟她演钦差,一会儿跟她演暗卫,一会儿还要跟她演生,这么连轴转,怪不得累成那样。
遥想窥见端倪当日,正是她暗中和葛家掰手腕的时候。
他从安徽赶回来,大概是有人给他传了信,他实在不放心,就日夜兼程回来了。用生的身份不太好询问这件事,于是他匆匆用了钦差的,偏偏对着钦差,她卖了关子。
于是他只能又换成景的身份。
因为景可以时时刻刻跟着她,自然一览无余。
颜青棠连连摇头失笑,笑了一会儿,把衣裳还给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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