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p>
小怪物是在某一年的冬天,出现在海边的。</p>
幼年的小怪物诞生于大海当中，他无父无母，也没有任何的亲人、或者族群。他长着尖尖的鳍,美丽的鱼尾，还有人类的外表。</p>
小怪物会在海洋当中捕猎，作为幼年的猎食者,他并不逊色任何成年的海底生物，他远比海洋当中的其他生物凶残、嗜血,就像是另外一个维度才存在的顶尖猎食者。</p>
但是在某一次被潮水冲上岸后,小怪物发现自己的鱼尾在陆地上可以变成双腿、耳后的鱼鳍也可以隐藏起来。</p>
于是,小怪物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渔村附近。</p>
他不会说话、出现的时候会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海水。</p>
海边的村民们十分惶恐，惴惴不安。</p>
小怪物一直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因为他长得和海里的任何一种鱼都不太像。</p>
但是上岸后,渐渐的,小怪物发现自己的外形很接近人类。</p>
而且，小怪物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祝延”,发音很像是人类说话时候的样子。</p>
小怪物像：如果他有一个人类的名字，那他应该就是人类吧？</p>
于是他开始观察着人类、学习着人类。</p>
小怪物发现他们都会穿衣服，于是找到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带着大兜帽的外套,洗干净穿上了。</p>
但是，小怪物想要学习着怎么融入这个族群,仅仅是这样,还不够。</p>
于是,在某一天的清晨，海边的一户好心人发现了一个上去七岁的小孩子。</p>
他们询问不出结果,于是打了电话报警，准备把他送进附近的一家孤儿院。</p>
小怪物迟缓而僵滞地着身边的人，警觉地观察着一切。</p>
他发现他们的胸口起伏,呼吸的方式和水里的鱼完全不一样。</p>
于是小怪物蓝色漠然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他开始模仿着人类的呼吸。</p>
小怪物认为：这样就更像是人了。</p>
小怪物很聪明，一路上，他都假装自己不会发声，是个哑巴，其实蓝眼睛盯着其他人，学习他们用声带说话的样子。</p>
就这样，他顺利地被当做了一名人类的孤儿，进入了一家孤儿院。</p>
进入了孤儿院后，学习能力很快的小怪物模仿着周围的小孩子，渐渐地学会了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也学会了用筷子吃饭。但是小怪物没有学习周围的小孩子打滚、尖叫，他只是用漠然的视线注视着他们，对这个世界，带着一点好奇、一点不解。</p>
小怪物认为，自己已经很像是个人了。</p>
他已经融入了人类这个群体。虽然有点吵，但是感觉还不坏。毕竟他长得和他们很像，人类应该就是他的族群。</p>
小怪物适应得很好。</p>
直到有一天的早上体检时，医生给他量体温，一声尖叫响彻了云霄。</p>
小怪物歪头着地上的体温计，有点不明白。</p>
后来，一个调皮的孩子笑嘻嘻地掀开了小怪物的兜帽。</p>
尖锐的鳍冒了出来。</p>
小怪物歪着头，着所有人都惊恐地、尖叫着退到了离他很远的地方。</p>
小怪物站在原地，茫然又不解地着他们。</p>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像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一样站在原地。</p>
02</p>
第二年的夏天，小舒棠被好心人送到了孤儿院。</p>
小猫长得可，脸蛋圆圆，活力满满。整个孤儿院的小朋都喜欢和小猫玩，小猫成为了孤儿院的“老大”。</p>
但是有一个例外。</p>
比方说那个沉默寡言的小怪物。</p>
他不像是其他的孩子吵吵闹闹，小怪物永远只会在二楼黑暗的角落里，冷冷地着下方；像是这个孤儿院里的一个古怪的幽灵。</p>
不过，小猫发现：他比其他人长得都要高、比正常的小孩子体型上去大一些。</p>
而且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是漂亮的大海。</p>
和其他脏兮兮的小孩子不一样，小怪物很干净，只是性格十分孤僻，从来不和人交流。</p>
但就是这样，据说他打架很厉害。</p>
别的小孩子都告诉小猫，让她不要和小怪物玩，因为他非常可怕。</p>
但是这些忠告，小猫一个字都没听进去。</p>
猫认为，小怪物的战斗力和大个子，足够让他成为小猫征服孤儿院的劲敌。</p>
而且她认为所有人都闻风丧胆这一点太威风了！</p>
她偷窥了小怪物的行动轨迹三天后，决定在午睡时间发起伏击。</p>
她拖着小被子趁人不注意来到了小怪物旁边。</p>
小怪物的床被孤零零放在角落里。</p>
小怪物了她一眼，警觉地开始她手里有没有毛毛虫、或者一些很脏的东西。他不害怕这些幼崽的战斗力，但是小怪物很讨厌他们不讲卫生。</p>
小猫悄悄说：她想要和他一决胜负。</p>
小怪物有点不明所以。</p>
但是小猫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卑鄙地进行了偷袭。</p>
小怪物觉得她的牙齿很软、咬合力很差，危险等级比一只毛毛虫还要低。</p>
于是他只是了她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开始睡午觉。</p>
小怪物有点寂寞，有点想念在大海里的日子了。他想起了那些围绕在他鱼尾边的小鱼，还有会被他吓跑的大型鲨鱼。虽然也没有人说话，但是自由自在。</p>
然而在这个人类的世界里，小怪物很寂寞，他不能把那些讨厌的小孩子丢出去，因为他已经了电视、懂了很多东西。</p>
小怪物很聪明，他知道那样会很危险，会惹来一些大麻烦。</p>
他想，再待一个月，等到涨潮的时候，他就回大海的家里去。</p>
但是午觉醒过来，猫还保持着咬住他耳朵的姿势。</p>
小怪物：“……”</p>
一直到夜里他们吃晚饭，猫还不肯松口。</p>
小怪物没有什么感情的蓝眼睛困惑地着她。</p>
他试探着递了猫一只鸡腿。</p>
小猫松口了。</p>
她说：如果他每天都可以把好吃的分给她，她就再也不咬他的耳朵了。</p>
但是他要给她当小弟，成为她的马仔。</p>
小怪物问她：马仔是什么？</p>
五岁的猫冥思苦想，想不出来。</p>
小猫生气：马仔就是马仔，问那么多做什么。</p>
小怪物想了想，答应了。</p>
——因为他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了，其他人都当他不存在。而且他不讨厌小猫的气味。还有点喜欢她的体温。</p>
不过，小怪物问她：马呢？</p>
要他当马仔，她要先给他一匹马。</p>
猫说：先欠着，等到她岁成为世界首富后，就给他十匹马。</p>
03</p>
在达成了那个君子一言，十匹马难追的约定后，小怪物不再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了。</p>
因为时不时会有一只猫，猫突猛进，从角落里飞出来，大喊着“祝延祝延”，喊他一起跟她去抢饭。</p>
他就会很乖地跟在她的后面。</p>
小怪物在孤儿院的角落里的时候，上经常会突然间冒出了一只猫猫头；他睡午觉的时候，小猫也会抱着被子吭哧吭哧拖着小床出现在他的旁边，要和他挨着睡。</p>
她喜欢大喊着“祝延祝延”，然后从滑滑梯上飞下来，要求小怪物坐在一边“护驾”。她撒娇得到的小零食，也会揣着来到角落里，偷偷和小怪物分享。</p>
小怪物其实已经有点清楚，自己和人类不太一样了。他渐渐发现了，人类并不是他的族群，而且他开始有点讨厌人类了。</p>
但是他发现，他不讨厌小猫，还有点喜欢她。</p>
只是，好景不长。</p>
很快，小猫也被孤立了。</p>
小猫和小怪物一起玩之后，其他的孩子都不和小猫玩了。</p>
小猫从呼风唤雨的孤儿院老大，变成了一个光杆司令，手底下只生下了小怪物一个兵。</p>
小怪物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于是很诚实地告诉她：如果她和他玩的话，其他人都不会理她了。</p>
猫却不以为意，她说他长得很高、上去很威武，带着他出去，比带着一帮小丁还要威风！等到她岁的时候，给他配上十匹马，那就更加威武了！</p>
小怪物歪了歪头。</p>
其实，小怪物觉得小猫有点傻乎乎的，还有点笨。因为他认为小猫的战斗力很弱，她应该像是海里的小鱼一样，成群结队地团聚在自己的族群身边，那样才是最安全的。</p>
——而不是跟在一个被族群排挤的怪物身边。</p>
不过小怪物一直沉默地跟在她的背后。</p>
这是寂寞的小怪物的第一个朋。</p>
虽然有点小只、还有点叽叽喳喳，但是小怪物很喜欢她。</p>
有一天，小怪物坐在角落里，绝佳的听力，让他听见了旁边教室里几个小孩子的对话声。</p>
有小孩子让小猫快跑，他们都说：小怪物不是人，他是个会吃人的怪物。会在半夜把人拖进水里。</p>
小怪物在墙角听得一清二楚。</p>
小怪物冷冷地想，扭断这些幼崽的脖子，哪里还需要拖进海里呢？</p>
的确，小怪物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诡异的水滴痕迹，像是从海里出来的怪物；他的眼神也让人瘆得慌，就算是孤儿院的阿姨，都会觉得脊背发凉。</p>
他以为猫听到这些话，一定会被吓跑。</p>
于是他抿紧了苍白的唇，撇开了头。</p>
小怪物心中有点漠然地想：跑了就跑了吧。</p>
反正他下个月就要回海里去了。</p>
他也不是很喜欢那只猫。</p>
……</p>
小猫根本没有听进去那些话。</p>
小猫堆玩积木，听完别人的谗言后，就当做了耳旁风。</p>
小猫觉得小怪物太笨了，他又不会收拢人心、和别人搞好关系，也不会讨好孤儿院的姨姨婶婶，明明撒撒娇就可以得到很多好吃的，但是他就会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p>
小猫心想：还得是靠她啊！</p>
她决定自己要好好罩着自己的傻瓜小弟。</p>
出去春游的时候，是个下雨天，阿姨给所有的小孩都发了雨伞，只有小怪物没有。</p>
雨水顺着兜帽缓缓地往下流，小怪物的脸苍白至极，蓝色的眼睛里面却是一片冷漠，他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的尾巴上，像是一个黑色的、随时会消失的影子。</p>
但是撑着小红伞站在第一排的猫猫却把手举得老高：</p>
“老师老师！祝延还没有伞呢！”</p>
她兴冲冲地举着小蓝色回来了，踮脚在小怪物的头顶撑开了伞。</p>
——虽然因为胳膊短，所有的雨水都往小怪物的头顶浇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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