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裴鸣野一直顺风顺水地长大。
他的父亲有着大家长的严厉,他的母亲外表起来小鸟依人,但在大事上总能拿得起主意,让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直到十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他背负着愧疚,他放弃了他所热的游泳,曾经的坚持仿佛变成了笑话。
尽管后来在田径上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他骨子里仍然是自卑的,尤其是当他得知夏衍为了追寻自己真正的梦想,毅然决然地投身于中国舞,而他却连靠近泳池的勇气都没有。
他打心底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恋人,所以他甚至不敢主动问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可是这一刻,夏衍拥抱着他,在他耳畔告诉他:“裴鸣野,我也很喜欢你。”
裴鸣野心脏泛起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胀,眼眶也愈发通红。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试了好几次,才发出气声:“我是在做梦吗?”
夏衍用手指掐了一下他的耳垂:“你,不是做梦。”
迟来的狂喜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裴鸣野握住清瘦的肩膀,手和声音都在抖:“再说一遍,眠眠,再说一遍!”
水珠从发梢滴落,浸润如画的眉目,夏衍弯起唇角:“裴鸣野,我也很喜欢你。”
裴鸣野喉头攒动:“再说一遍。”
夏衍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
裴鸣野终于得到确认,重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嗓音粗砺得如同掺了砂石:“那我要比你喜欢我多一点……”
夏衍失笑:“为什么这么说?”
花洒喷下的水珠砸在隆起的背肌上,裴鸣野将他抱起来,让白皙的脚踩在自己的脚背上。
为了不摔倒,夏衍只能紧紧攀住光裸的水淋淋的肩背。
裴鸣野捧起他的脸,在额头上印下一吻,湿热的唇往下,吻他漂亮的眼睛,吻他挺翘的鼻尖,细细吻过他脸颊上的每一寸。
最后的吻落至唇畔,裴鸣野近乎呢喃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也最喜欢你自己。”
湿成一簇簇的睫毛像蝴蝶振翅般颤动,夏衍微微偏过脸,主动吻上他的唇。
在温热的水流中,他们接了一个温柔绵长的吻,不带一丝情或欲,只是借由身体的贴近来表达内心满溢出来的意。
良久后,裴鸣野睁开眼眸,往后撤离了一点,目光往下瞥:“你身上都湿了。”
夏衍穿了件宽松的t恤,被打湿后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领口露出来的锁骨也被热气蒸腾成诱人的粉。
裴鸣野着着眼睛就热了,呼吸也变粗重了几分:“要不……一起洗?”
“想得美。”夏衍推了他一把,脚心轻巧落地,“我去卧室洗,你也快点。”
裴鸣野哑声笑了粉扑-儿文=~學)一下,又吻了吻他的唇:“我去卧室吧,别冻感冒了。”
两人重洗好澡,躺到卧室的大床上。
裴鸣野将人抱进怀里,试图酝酿睡意。
夏衍轻拍他的臂膀,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忽又开口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裴鸣野低低回道:“申远航。”
“申远航……”夏衍重复了一遍,“阿野,我们去他吧。”
裴鸣野收紧双臂,闭上眼睛:“好。”
第二天,裴鸣野拜托林斐帮忙查一下,申远航的墓地在哪里。
林斐效率极高,很快就给了他们具体地址,还告诉了他们一些其他的情况。
“申远航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一开始他是跟着母亲的,后来他母亲再婚,又把他送还给了他父亲。”林斐坐在驾驶座,推了推镜框,“他的父亲是个酒鬼加赌徒,除了打骂根本不管他,但是他自己争气,进了省游泳队。”
裴鸣野着窗外,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治愈原生家庭带来的不幸,而有的人无法承受,只能选择以死亡解脱。
夏衍伸出手,握住放在一旁的大手:“相信对他来说,曾经的你一定是一束光。”
裴鸣野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来回蹭着光滑的手背。
林斐继续说道:“申远航自……离开后,他的父母找省游泳队赔偿了一大钱,然后就息事宁人了。”
裴鸣野打起精神来:“所以他葬在了哪里?”
“不远,离这里大概四十分钟车程。”林斐启动车,“我带你们去吧。”
申远航被葬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墓园里,墓前很冷清,已经长满了杂草。
裴鸣野拔掉那些杂草,将带来的鲜花水果放到墓前,蹲下身子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少年人的模样,永远停留在了十岁。
夏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说说话吧。”
将空间留给他们,夏衍和林斐一起走远了些。
林斐站在台阶上,冷不丁问道:“你们在一起了,对吗?”
夏衍抿了下唇,一时没有应声。
“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林斐解释道,“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猜到你对他来说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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