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你有多稀罕他,我是见识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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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韫玉仔细打量她一身,试图温声说服她:“谁不知道我们楚明姣,蜜罐子里泡着长大,从五岁起,衣裳是沁玉鲛绡,日常喝的茶是四季龙芽,饮的酒是冷雪梅,妆奁盒中价值不低于几条灵矿,出了名的山海界第一难伺候美人。”

“天赋好,家世好,本命剑的战斗力也无需置疑。可说白了,不论是楚南浔,亦或是江承函,都将你保护得太好。你见过多少争斗,参与过几回血腥情形?你现在要做的这件事,不是从前的玩玩闹闹,这是在与整个三界为敌。”

“你不也在做?”楚明姣瞥他:“你能,我不能?”

“……”苏韫玉哽了哽:“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从深潭选中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跑不掉了。楚明姣你不一样,若是能放下楚南浔,你依旧是楚家肆意明艳的二小姐,也是潮澜河的小殿下。深潭不会挑战江承函的底线挑你下去,你将一世无忧。”

只要她想,从前那种顺风顺水的日子,她能再过一辈子。

怕她还不理解其中的严重性,他开始举例规劝:“你知道凡界是什么样子吗?我们如果隐姓埋名去找召回楚南浔神魂所需的东西,走的都是荒无人烟的沼泽郊野,没有沁玉鲛绡,四季龙芽和冷雪梅,能不能有身干净衣裳,有口热饭吃都难说。”

“修道之人不重口腹之欲。”楚明姣转着玉戒:“你也说了我不穷,该带的东西只有多没有少。”

“苏韫玉,我若是你,现在就该喜极而泣,庆幸终于来了个靠谱且得力的同谋伙伴。”

苏韫玉想了想,一时间词穷,竟想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

“就算招魂术也是个假东西,它根本没用,我也放不下。”楚明姣的声音突然低了些,她眼睛平视远方,没有焦点一样:“深潭就是个吃人的无底洞,十三年前我要接受楚南浔的死,十三年后要接受你的死,再过几年呢?”

“它摆明了异动越来越频繁,日后我也要这样等着,着,我身边优秀的朋,亲人接连死去吗?再想远一点,若我垂垂老矣,也要心平气和地接受后辈们的无奈赴死。”

“我无数次想,难道我的一生,要这样过吗?”她与苏韫玉对视,失了血色的唇瓣翕动:“我们的一生,就这样过吗?”

苏韫玉握了握手掌。

楚明姣弯了下眼睛,无谓一哂:“代入那个时候去想,应当挺无力的,毕竟岁月祸人,或许我那时连剑都耍不动了,有心想要搏一搏也没办法。所以啊,思来想去,不为他人,为我自己,也为本命剑的剑心。再浑的水,也只能淌一趟。”

再一周围,汀白和春分已经被她一口一句的“苏二”“苏韫玉”给吓懵了,怎么揉耳朵都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死去的人,特别还是死在深潭里的人,还能换个身体重活回来?

……闻所未闻。

良久,苏韫玉像是妥协了,用不知从哪勾到的小树枝隔空点了点这几个:“你精心挑选的这几个,可靠谱吗?”

代入苏韫玉这个身份,汀白顿时想到这段时间对他各种吆三喝四的挤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冲到后脑。能被深潭选中的,都是山海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这位苏家二公子,也是外人惹不起的大人物。

“汀白和春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跟在我身边许多年了。”

话说到这,受伤的左臂总算包扎好,时不时骤烈的剧痛过去,楚明姣松了一口气,撩起眼皮重点盯了盯汀白:“这个不怎么靠谱,经常胳膊肘往外拐,可能临阵倒戈。不过他若是有那个胆子,我会亲自抓回来,捆了喂楚听晚的傀儡人。”

汀白顿时委屈又受伤,受气包一样欲言又止,楚明姣的眼神里溢满幽怨的控诉。

楚明姣扬了扬眉,很满意这种恫吓效果。

清风背着药篓站起来,这些人里,唯独他是眼生的,这让他说话尤为紧张:“我、我父母早亡,若无师父相救,本该在矿井后的废巷中荒废终生。师父带我回药坊,药坊是殿下养着的,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我上学堂,学药理,乃至吃穿用度,皆为殿下恩赐。这是大恩,不能不报。”

他说得害怕,想想未来这种和三界为敌的轰动事件,干脆眼一闭,一口气将话说完:“我会竭尽所能,好好配合殿下和……苏二公子。”

汀白嘀咕着给苏韫玉打定心针:“而且从去年开始,所有在殿下手下伺候的人都系上了千丝傀线,生与死,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苏韫玉似笑非笑地问楚明姣:“这也是你算好的?从去年开始?”

楚明姣没搭理他。

包扎好伤口之后,一行人接着往前走。

他们没出过山海界,开始还有些畏手畏脚,好在楚明姣和苏韫玉这两个都不打没准备的仗,提前就翻出许多关于凡界的籍与图册了,地图也都随身携带着。

知道这条道怕是要走上至少半个时辰才能到凡界。

至于去了凡界先做什么,具体的章程安排,这需要好好商量,至少要了解凡界基本的风土人情后再合计,两人于是都没提这一茬。

“楚二。”走着走着,苏韫玉突然开口:“深潭埋天骄的说法,从古至今皆如此,这种观念已然根深蒂固刻在三界众人的脑海之中,就连山海界,作为最受迫害的一方,都深以为然,不觉有错。”

“他们觉得用数十人,上百,成千人的牺牲来换三界的安宁,是件十分划算的事。他们也不愿相信有人能彻底解决深潭问题,不愿承受这种行为可能带来的任何后果。一旦我们着手实施布置,最先要将我们除之后快的,就是神主殿。”

“我知道。”

她回答得颇为平淡,好似已经全面细致考虑过这件事。

苏韫玉挑了下眉:“你就这种反应?”

他又拎出几个字加重语调:“那可是江承函。”

楚明姣本来想说,不是已经决裂了吗,想想又觉得烦,连带着苏韫玉也不顺眼:“你话怎么那么多?深潭是不是你太能说了才选中你,想让你下去陪着谈天说地的?”

“……?”

他气笑了:“我们现在也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蚱蜢,你总得和我露点底吧。毕竟你这个人,从前和江承函腻歪时,有多可着他稀罕,我是见识过的。在你心里,我肯定没他重要,这我就不问了,问了伤感情……你当真能豁得出去与他处处为敌,争锋相对?”

楚明姣步调微顿,不禁想到了他提到的那些“腻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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