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你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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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函那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到真正动怒的神色。"

说着开始叹息,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心:"按我说,害人精就该留在家里,免得去磋磨其他人。"

以及得知自己被选中填潭后,他盯着她哭花了妆的脸,强硬制止她出门去闹,一字一句道:"明姣,哥哥走后,不许乱来,不许与江承函吵闹,不许伤害自己。"

楚明姣从回忆中艰难抽身,站在原地,呼吸里都带上涩然的味道,半晌,她走上前,雏鸟归巢似的投入他的怀抱,唇边带着久违的依赖的笑。

下一刻,灵刃刺入楚南浔的身躯。

温热的血液沾了她满手,侧首一,"楚南浔"微微蹙眉,盯着她似是不可置信。

"哥哥。"她踮起脚,认认真真与他对视,露出个甜蜜的笑容:"我要把你救回来。我得先出去。"

画面破碎后,楚明姣眼前恢复正常,环视四周,发现其余几个都呆呆站在原地,除了白凛。他挥剑面无表情将眼前的碎片刺了个对穿,再揪着呓语着喊"父亲",声线哽咽的姜似提到自己身边,单手拎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很快,孟长宇与周沅一前一后回神,这两一脸的心虚与愧疚,双手合十在原地拜了拜:"老头,对不住对不住,不孝弟子回去再认罪。"

"第二关,就,就这样?"周沅不可置信,压低了声音问:"怎么还不如第一关惊险啊。"

"好歹也是修仙者,我们不至于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吧。"

"周沅,你少说些话,你一说话,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孟长宇连声制止她。

但好像已经晚了。

黑羽幻化成了滔天的巨兽,有远古凰鸟,身影遮天蔽地,盘旋俯冲而下,还有数不尽的海兽,自漆黑幽暗的海底破空而出,扭着庞大的身躯开始绞杀。

这是实打实的生死搏杀。

楚明姣被阴阳生死鸟缠上了,身边还有不少吃人的东西缠绕不休,这种级别的战斗,单纯用灵力对抗已经不起作用,她不能永远都在灵器里躲着--连着抵抗这么多次,灵器里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她眼光闪烁着,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反手抽出一把拥有流水般线条的弯刀,朝着迎面而来的巨物们大刀阔斧地斩去。

"刀修?"周沅自顾不暇地上蹿下跳,两条胳膊外加两侧腰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还是被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是刀修啊??这这刀上去比她人都大。"

她和那刀组合在一起,哪里都透着一种诡异的违和。

楚明姣真是有苦说不出。

本命剑没办法使用后,她也试着用过别的剑,比如十大名剑之一的龙吟,可这一举动让本就碎裂重创的本命剑暴躁不已,很多独属于本命剑的招式用在龙吟上,不伦不类,甩出来不说伤人,没伤到自己都算本命剑还念情分。

刀修不刀修,也总比单纯的灵力来得有杀伤力。

接下来的大半个时辰,他们这几个人在受伤,吞、药,喘息与再次受伤之间反复循环,这么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榨干了每个人的灵力。

楚明姣拨了拨湿哒哒黏在耳侧,脸颊边的头发,浑身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拨完头发一,发现还不是水,是血,殷红的色泽,侵染在手指上,黏腻腻的触感。

肋骨好像又折了一根。

她眼皮都被汗水压下来了。

开口时,发现声音也哑了,涩得要冒烟一样:"白凛,东南方向,那颗挂在顶上的珠子,所有的幻象攻伐都是从那里面冒出来的。"

她用刀支撑着身体,加重语气:"这才是第二关破关的关键,我们为你掠阵,你去碎了它。"

大家齐齐往东南方向。

那上面确实悬挂了颗珠子,纯黑色的,倒悬着,像一颗黑洞洞的眼珠,无声地盯着他们,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嘲笑光芒。

"不行,我蓄力一击才能击碎它,但这攻击越来越密了,剑气还没碰到它就先分散了一半。"

闻言,楚明姣皱眉,向孟长宇和周沅,这两人上去已经无比凄惨,衣裳不知道被划了多少道口子,肉眼能见的地方,没有一块好的肌肤。

他们与楚明姣对视,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后,沉默了一会,孟长宇拍了下白凛的肩,道:"你都知道的。"

白凛颔首。

孟长宇又向楚明姣,苦笑道:"楚姑娘,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指望你能给我们如约带来什么东西了,只希望你能带我们走出去,我和周沅,人生还挺短的,没活够。"

话音落下,他也不等她的回答,就与周沅并排站在同一道线上,两人齐齐伸手,像是将一样无形之物拖上半空。

"--静止!"

周围所有的飘零的羽毛,腾空而起的深海巨兽和竖起眼瞳准备进攻的蛇头全部都短暂停下了动作,宛若被临时封印在了另一个空间。

借此机会,白凛连跃数十步,因为将全力灌注到了手中的剑上,他握剑的手青筋迭起,心脏跳得像是要炸掉,绞痛不止。终于,铺天盖地的白炙剑光覆盖了那片地域。

楚明姣睁大了眼睛。

像是过了很久。

琉璃碎裂般的清脆声音传到他们耳朵里,那颗珠子应声而碎,漫天羽毛和骇人巨兽随之消散。

第二关破了。

但随之而来的,孟长宇和周沅也彻底趴下了。静止之术一结束,两人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捂着眼睛,连连咳嗽,咳嗽时,止不住的血就从鼻子里,嘴巴里狂喷出来,白凛一剑之后短暂脱力,现在倚着剑,背影都透着灰败。

楚明姣一边捞一个,抓起丹药往他们嘴巴里塞。

周沅只能勉强站直,孟长宇还好一些,至少衔了一颗丹药在嘴里,勉强能说句话了:"第三关,生也好,死也好,我们没辙了。"

楚明姣皱着眉,向白凛,想了想,转动灵戒,将龙吟拿出来,抛给后者:"你的了。"

触及到龙吟的那一刹那,白凛浑身挪位的痛苦都飞了,他喉头微动,向楚明姣,好似在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能从这出去,它本来就该是你的,如果不能,最后的时刻,你拿着它杀出威风来,别辱没它十大名剑的名声。"

白凛抹了把脸,珍之重之地捧着剑,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几人互相搀扶着踏进了第三关。

一进去,孟长宇的眼神就完全变了,他着正中心那道阵法,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至少是两名化月境中层大圆满才有的威压。"他掩面惨笑:"难怪。"

"我一直觉得奇怪,地煞凭什么这么赌,它费了多大努力才从山海界逃出来,难道没有底牌吗?"

怎么会没有。

这不是就摊牌了嘛。

这下,他是彻彻底底不抱希望了,一时之间,从心底生出种此处便是埋骨地的悲壮感来。

楚明姣的眼神很冷,她将最后一件防护灵宝丢到孟长宇,周沅和姜似的身上。自己跟着白凛来到阵法边缘,两人都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性格,事到如今也无法再回头,刀山火海都必须要走一趟,当即一前一后踏进阵法中。

这是一个典型的杀戮法阵。

没什么特别的,纯粹而直接的生死厮杀。

但前面两关的消耗实在太大了,纵使白凛握着龙吟忘我地不断突破自身极限,这会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楚明姣就更别说,她握的还是只懂些皮毛,完全发挥不出全力的刀。

"怎么办。"白凛撩起眼皮她一眼,道:"没办法就只能等死了。"

话音甫一落下,就见阵法中一道杀伐之力朝楚明姣全然倾泻过去。

白凛下意识想救一救她,但他实在没力气了。

楚明姣跌倒在地上,她累得要命,发丝全都汗湿了,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有登天的难度,她靠着法阵中心的石头休息,澄圆的瞳仁里直直映着那道疾驰而来的攻伐力,并不显得惧怕。

额心处,有璀璨的金光亮起来。

一双金色的蝶翼被勾勒得像是活了过来,扇动着飞了出去。

它轻得像风。

无声无息。

这座无比庞大的法阵却寸寸溃败,崩塌,而后彻底碎裂。

就着这个机会,楚明姣不动声色咽下几颗丹药恢复灵力,同时大量汲取圣蝶里的神力,她知道地煞就在等这一刻,等圣蝶之力被彻底抽干,化为黯淡的印记回到她眉心,才会从暗处蹦出来。

说到底,它这么畏头畏尾的,怕的就是圣蝶里的神力。

也真如她所料,就在圣蝶完全灰败着潜回她额心时,山洞里,突然多了道的动静。

那是道暗暗的,还没完全成型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显得膨胀扭曲,它一出现,无穷无尽的贪婪,邪恶与阴冷的气息充斥整条石道。

它没有眼睛,但能得出来,两个黑洞洞的空缺正盯着楚明姣的脸,准确来说,是她眉心处的印记。

她能感觉到很多隐晦的,模糊的情绪。

"原来是难怪啊。"

"想要神源。"

"夺取夺取!"

地煞知道外面有人,它出手很快,黑色阴影蠕动成巨大掌印,分为两道,同时朝着楚明姣与姜似的方向袭击过去。

楚明姣等的也正是这一刹那!

她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刀松开,面对着那道掌印,岿然不惧,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撩起了她的衣角,磅礴而浩大的剑意遥遥锁定了那道灰影:"谁告诉你的,与人对战,只用提防神力。"

"这么多年,被封傻了?"

女子背光而立,背影纤细窈窕,此刻却蓄积起无法丈量的剑光,她眼仁溜圆,里面不见笑意,只剩一柄小剑浮沉着,拖旖出无匹的锋芒。

她握剑,逆身至上,左右各出一剑,呈十字状排开。

"本命剑。"

"斩!"

地煞发出一道模糊嘶哑的声线,意识到不对,转身想跑,但这么近的距离,若是这都能让它跑了,楚明姣这三界第一剑真叫浪得虚名。

它被这逆切的十字追上,狠狠掼出数十米,无数细微的剑气直接贯穿本源,将那种邪恶的祟气搅得乱七糟。

石道里的其他人已经完完全全傻了,在本命剑剑气席卷肆虐时,就已经被一种可怕的,叫人不敢深想的猜测吓傻了,直到这一刻,猜想被证实,什么心有余悸,劫后余生,喜极而泣全是假的,死一样的沉默和怦怦直跳的心跳才是真的。

什么楚家四少主!这怎么可能只是楚家的一个少主!?

孟长宇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摁了摁喉咙,好像才能把那种无法形容的震撼吐出来:"真是--楚家的本命剑啊。"

他眼神空洞,想起自己之前种种搭讪的行为,恨不得能回溯时间照着自己抽两下。

他麻木地转头问同样傻了的周沅:"那什么沈主殿下娶的,好像就是楚家的本命剑吧?我没记错吧?"

"是。事实证明,你眼光很好。"

周沅终于反应过来,她胡乱地擦了把脸,扯开喉咙往天空中喊:"你们等什么呢?戏啊!?快来救人呐!"

一张由各种神通编制的巨网兜头而下,直接无视了狭窄的石道,精准无比地甩在地煞身上。

数十名鹤发童颜的老头飞掠而至,劈开石道,将地煞围了个水泄不通。

紧接着,那些没被卷进来的少年们也都蜂拥而至。

柏舟拨开人群进来,一眼就到倚靠着石壁站着的楚明姣,他疾步走过来,想伸手扶她一下,又不敢触碰她,沉声问:"伤得重吗?"

"还好。"楚明姣慢吞吞地道,手指头冷得和冰块一样不受控制,她眼睛却转了一圈,向人最多的地煞方向:"不是要地煞的善魂和恶魂吗?你现在去,刚好能抽取。"

她现在这个样子。

他有什么心思去管什么善魂恶魂。

只是放出来的话,总有要圆的时候。柏舟眼底淬上一点冰,不是对她,而是对地煞,他将自己灵戒中对伤势恢复有用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她掌心中,敛声:"真没事?"

楚明姣摇摇头,被抽干了全身力气,懒得挪动一步似的:"没事。去吧。"

柏舟走到地煞身边,在不同的位置点了五根香,香燃烧起来,却不冒烟,而是结成蚕丝一样的线,绵绵系在地煞周围,避开那些长老,隔空抽取善恶魂。

楚明姣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站不住了,她换了只脚支撑重量。

很快,苏韫玉和凌苏步履匆匆地进来,前者视线掠过所有人,一眼定在楚明姣身上,他大步走过来,因为连续的赶路,气息很急,狐毛大氅跟着步伐拉出弧度。

他捏着楚明姣的肩,将她上上下下了一遍:"还好吗?"

楚明姣终于站直了,她与眼前人对视一眼,做了个叫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伸手掀开苏韫玉大氅一角,整个人躲了进去。

柏舟无声注视着这一幕,动作倏地滞在半空,搭在膝盖上的指节骤白。

苏韫玉也愣了下,他迎着四面方隐晦的视线,脸都僵了,才想皱眉问楚明姣又在搞什么东西,就感受到不对。

大氅里才躲进去的身躯细细颤抖,紧接着,传来一点点破碎的,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的呛咳声。

像是在。

克制不住的,吞咽止不住往上涌的鲜血。

苏韫玉忍不住握了握拳,脸上却故作轻松地笑了粉扑-儿文=~學)。

他隔着大氅,很轻地拍了拍楚明姣的脑袋,动作熟稔,语气自然,声音里还含着笑意:"行了啊楚二,你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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