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看着委屈到躲在角落画圈圈的泰国小鬼,觉得这小鬼简直初生之犊不怕虎,居然敢跟她大小声,看来他以后得多教教他怎么趋吉避凶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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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说我们的女儿要取什么名字好?」俊秀男子抱着襁褓中的漂亮嫩婴,一边心生满足地憨笑,一边问着坐在书房案桌边辛勤批对帐本的年轻女人。
「爹娘不是已经请算命师父批八字了吗?从里头取个适合的字不就成了。」女人头也没抬,淡淡地回道。
「那怎么会一样!这可是我们的头一个孩子,又生得这么像我,那些只会看八字的老先生哪能算得出配得上她的别緻名字?」
「你与其抱着孩子在我眼前间晃,不如去酒庄里看看,王师傅他们用去年秋季採收的李子酿成的第一批酒也差不多该熟成了,你去嚐嚐味道也好。」
「娘子,你是不是有了宝贝女儿就对我心生厌腻了?」男子捱近她身边,从她肩后搂着她,亲暱地廝摩着她的发鬓问道。
「哎呀,你这一闹让我写错了数!」女人半嗔半笑地睨他一眼,瞧她那孩子心性的丈夫并没有让她轻易打发的意思,只得微微轻叹了声,见丫鬟们都在别处忙活儿,便草草地以唇亲了下他的脸颊,「快去吧!让我赶紧审毕上个季度的帐目,我才能得空陪你们父女俩。」
「呵呵,娘子,要是没有能干的你给我撑腰,我这天生间散人可该怎么办才好呀!」男子说完,又趁机偷香了一回。
女人正想对着他笑骂一句,男子瞬间变了张神情冷漠的脸,牵着转瞬间已经五岁的女儿的手,以堪比书房窗櫺上连夜叠积的腊月降雪的冰冷语气对她宣告:「盼儿,爹娘已经决议了要为我纳妾,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会迎她进门。」
她目眶含泪,却依旧以骨子里的骄傲抑忍着,不让心底的悲忿化为懦弱溢出,就是不愿沦为负心人背后议论的笑柄,「当年我不顾我爹娘兄长们反对也要嫁给你,你可还记得迎娶当日你是怎么承诺他们的?而打从我进你家门多年以来,我尽心尽力恪守媳妇妻母本分,好不容易让整个家族熬过了青黄不接的商道寒冬,结果就为我自己换来这样的终局?」
「盼儿,无论如何,我感谢你为我们一大家子的辛劳付出,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她出身当朝三品官员之家,能帮我们家族鲤跃龙门。况且,我俩结縭多年始终未曾生子,爹娘年纪也大了,也许等不了太久……」
「呵呵呵,你的堂皇理由也说够了吧!」女人悽然长笑,「当年执子之手,誓言一世一双人;如今负心之人欲分飞,又何患无辞!」
「我今日来找你,就是为了告知你此事,至于你要怎么评断我,我不置可否。」
男子其实早在半年多前便已与那位官宦千金另宿外馆,除了逢年过节的重大日子外,几乎鲜少回家,全家从上至下都知晓大少爷实际上已经与「二夫人」双宿双飞。直至今日,他才选择戳破这表面的和谐,因为外室之妾已有身孕,并且是个男胎。
「……把我的女儿留下,你没资格做她的父亲。」她咬牙拋下她那辈子对男子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她自矜且瀟洒地留下一纸自请休离之信,带着当初嫁入夫家的全数嫁妆,以及唯一的独生女儿,离开了伤心地,自此与那因爱深而痛极的男子分道扬鑣。
但,真的,就此一刀两断了吗……
顾盼于闃黑深夜中缓缓睁开双眼,眼角依稀泛着微薄的泪光。这是她栖居在梁晰晰体内,躺在梁晰晰睡床上度过的第一个夜晚,竟然就让前尘旧事覷着缝隙入了梦。
她以为她早已做出了彻底的决断,千百年来也都不曾再思忆起那个人的脸,却未曾想在自己意识底层依旧残存着过去情爱的稀薄身影。
原来,她犹然记得那一切心爱的与心痛的、欢甜的与悲伤的、强韧的与脆弱的……
原来,她其实没有忘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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