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平復了一阵,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少奶奶嚷着要回金陵,公子您赶快去劝劝她啊!」
原来,洛风见姊姊有些不对劲,一早便埋头整理行囊,说是要回南方了。
见事情不妙,他便找了凝雪,要她赶紧去请刘希淳。
「什么?霞儿吵着要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时刘希淳终于听清了凝雪的话,大吃一惊。
他不顾满桌的公务文书,起身便向房外奔去,脸上焦急的神色比起刚刚凝雪进门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芙蓉阁,西楼内,洛霞刚将摺好的衣衫放进包袱,转身又去收架上的物品。
洛风在一旁不明就里地道:「姊,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要回去就要回去呢?」
洛霞横了他一眼,继续收拾着东西,嘴上道:「这个地方不属于我,你想留便留下吧,我不会强迫你跟我一起离开。」
「那怎么可能,我怎么能让你独自…」洛风说到一半,忽见刘希淳自外头走进来。
刘希淳示意了他一眼,洛风点点头,离开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向刘希淳投以一个求助的眼神。
刘希淳进到屋内,见到这态势便问:「霞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昨日还好好的,今天便吵着要离开呢?」
洛霞面无表情,也不回应,彷彿没有听到刘希淳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因此停下来。
刘希淳没有办法,他上前抓住洛霞的手,急切地问:「霞儿!到底发生甚么事了?」
洛霞终于停下,转过头来,却面无表情地向刘希淳道:「王爷,请您自重,不要动手动脚的。」
那冰冷的口吻,就像她对其他男子那般,刘希淳彷彿看到最初那个时时摆出清冷神色的洛霞。
刘希淳见她这反应,心下有些怀疑,试探道:「霞儿,可是我惹你不悦了?」
洛霞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冷冷地回道:「我一个小小女子,怎敢生您淳大王爷的气呢?」
刘希淳见状,心下知道这分明就是在赌气,却也只能无奈地道:「你不是说永远不离开我的吗…」
岂料洛霞听了之后,冷笑道:「是啊,算是我有眼无珠,本以为你是个尊重女人,与眾不同的男人。谁知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不只跟那些臭男人一样,更是个花言巧语,狼心狗肺的大骗子!」
洛霞愈说愈激动,到最后都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了,她强自忍住,这才没流了下来。
刘希淳摸不着头绪,急道:「我到底做了甚么事?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
洛霞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回道:「误会?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看究竟是不是误会?」
洛霞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卧房中的椅上坐下,冷冷地道:「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在京中没有婚约?」
刘希淳也跟在洛霞身后,此时听到这番疑问,不假思索便道:「是啊,我没有婚约,怎么了吗?」
洛霞听了心下更怒,提高声量质问道:「没有婚约?那你把紫嫣公主那件事当作甚么?」
刘希淳此时听了心下一惊,暗想着:「霞儿怎会知道紫嫣的事?」嘴上却回道:「紫嫣?那事只是小时候两家说着玩的,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洛霞听了双眉横起,娇斥道:「八字没一撇,哼!人家皇后娘娘都在拣日子了还只是闹着玩?」
刘希淳听了一愣,却见洛霞面带凄色,继续道:「刘希淳,我本来就没有指望你只娶一人,但是你为何要瞒我?为何要骗我?这样同时玩弄两个姑娘,很好玩,很厉害吗?」
随着愈来愈激昂的情绪,洛霞终于忍不住了,泣不成声。
此时刘希淳才缓过神来,连忙解释:「霞儿,虽然我娘从小就跟皇后娘娘说好,要我们长大后成婚。但…这都只是他们长辈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们并没有答应啊!」
洛霞听了愈加激动,泣道:「希淳,当个负责任的大丈夫好吗!没有答应?你知道紫嫣姊姊说起这件事时,她笑的有多开心,多灿烂吗?你既已伤害了我,就请你善待她吧?」
刘希淳更加着急,连忙道:「是紫嫣找你说这事的?她…她说皇后娘娘已经着手筹备了?」
洛霞哭着惨笑道:「是啊,京城里人人都说『生子当如刘希淳,娶妻当得谢紫嫣』。好一段郎才女貌,亲上加亲的金玉良缘,到时婚宴想必会十分盛大吧?不知道我这新郎倌专门为新娘请来的教琴先生,有没有资格去分杯薄酒呢?」
刘希淳见洛霞这般痛心的样子,心下很是自责,他坚定地道:「霞儿,你要相信我,至始至终我都只爱你一个。甚么筹备婚礼,我真的一概不知。」
洛霞听了后无动于衷,冷然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要骗我,当初我就是被你的花言巧语骗的团团转。你想想,一个和公主有婚约的皇亲国戚,在这里对一个妓女说,我爱的人不是公主,而是你,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她说完苦笑了几声,面上的泪却流地更多了。
「哪里可笑?管你的身分是公主还是妓女,我爱的是你洛霞这个人!」刘希淳忍无可忍,忽然大声吼道。
洛霞似乎有点被吓到了,刘希淳继续道:「我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有对不起紫嫣。霞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
洛霞神色稍缓,但仍啜泣地道:「可是紫嫣姊姊和你一起长大,你们之间那么多的点点滴滴。再加上,她美丽大方,出身高贵,身为公主,个性却好到连女人都不会去忌妒她的完美。而我就…只是一个妓女,一个无依无靠,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这怎么比?」
刘希淳也激动了起来,他大步向前,紧紧攒住洛霞的手,激声道:「甚么点点滴滴,金玉良缘我都不认!我只念咱俩的琴萧之誓,太湖之盟。当初听到吴世藩要对你们不利,我忧心如焚,想都不想就赶去客栈。后来的草原共骑,每晚的琴簫合鸣,我为了你隻身去往江南,我们数次遇袭,在杭州我差点撑不过去了…」
他一面说,这些回忆又涌现了出来,歷歷在目。
他也有些哽咽,继续道:「是你,日夜守在榻旁照顾我,这些才是属于我们的点点滴滴,你早已不是过客,洛霞深深地住进我的心房,生生世世,再也无法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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