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秦秘书这样想,以前他们绍总到点就下班,恨不得直接飞回家里去,秦秘书足足半个月没开过车了,因为他们绍总嫌他墨迹。
但这段时间明显不对劲了起来,具体表现就是秦秘书又被boss拎回来当司机了,风雨无阻愁云惨淡,而且他们绍总晚上回家越来越迟,每天都比前一天晚几分钟,还总是这样蹙着眉头,一副随时要发脾气的样子。
秦秘书作为**oss最贴心的助手,对待老板的心情变化那是十二分敏锐的。
他们绍总这样,八成有事。
男人撑着侧脸,听到秦秘书的声音时散漫的掀了下眼皮。
但并没有看向秦秘书,他的视线落在车窗外,睫毛掩住了眸底大半的情绪,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空气骤然安静。
秦秘书暗自吸了口冷气,意识到自己多嘴。
然而就在他打算专心开车,再也不在老板面前瞎说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我心情不好,很明显么?”
秦秘书一愣。
斟酌片刻:“……其实也不是特别明显……”
绍熠随随意的抬了下手,秦秘书瞬间意会,安安静静闭了嘴。
他们绍总,果然心情不好。
车子一路行驶,在天色将暗时归了家。
庭院的灯火明亮温暖,男人在后座很久没动,他摇下车窗,慢悠悠点燃一支烟。
老板不动,秦秘书也不敢动。
他在座驾上僵直成了一根棍,心里疯狂揣测着闻先生和他们绍总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能不能看出我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又被cue到的秦秘书一下子挺直后背,试探道:“是因为闻先生吧。”
绍熠随拧了下眉。
“这个也很明显?”
秦秘书:“……”
您就差写脑门上了。
绍熠随又默了会,吐出一口烟。
怪不得那天闻繁会问是不是因为他。
想到青年落寞的神态,绍熠随突然又有些愧罪感。
明明早就决定过不会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让闻繁担心,到底还是食言了。
绍熠随捻着烟蒂,心口微窒。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往一个他再也控制不了的走向发展了。
第一次做那样的梦时,绍熠随以为自己只是被那个视频影响,所以很快就忘了。
哪怕他后来又晕晕乎乎的对闻繁做了那样的事,也依旧很快调整了过来,他答应青年会彻底忘了这件事,他也以为这件事会彻底翻篇。
直到青年越来越频繁的以一种旖旎暧.昧的姿态进入他的梦境,直到他一次又一次的对着青年产生那种乱七八糟的反应,直到他一夜一夜的因为青年辗转难眠。
早就不那么单纯了,他急需找到一个出口。
这个出口到底是什么绍熠随不知道,但绍熠随清楚,那个出口再不出现,他就要疯了。
“回去吧。”
绍熠随淡淡扔了句,很快下车离开。
他思绪乱糟糟混作一团,还没捋出个头绪,就和门口一个年轻的男生四目相对了。
男生高挑精干,眸光谨慎的打量着他。
那一刻,绍熠随所有的思绪都消失了。
周身迸出的骇人冷气顷刻轧了过去,他半眯着眼,语气浸在寒潭里一般。
“游简?”
游简没想到眼前的男人认识自己,他微怔了下,回道:“您好。”
就在这时,厨房的方向传来一道略微提高的声音。
“游简,你等一下再走,我让刘姨给你带点桃酥。”
游简看向男人,示意般点了下头,然后回道:“谢谢学长。”
一个新的称呼暗示一段新的关系,一段独属于闻繁和游简的关系。
在这段关系里,很明显绍熠随插不上手,游简才是那个和闻繁有共同话题的人。
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让绍熠随这段时间所有的焦虑被放大了无数倍,那些他在进门之前还在纠结痛苦的东西猛然爆发,他的理智快要全线崩盘。
他不想知道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和闻繁的家里,他只想立刻马上把闻繁抱进怀里宣示主权,然后让眼前这个横插一道的狗屁学弟滚出这里。
门口的剑拔弩张很快吸引了闻繁的注意。
苏芩阮二十分钟前就被司机接走了,而游简因为有些问题想要单独咨询,所以才晚了些,闻繁拎着从厨房里包好的桃酥,快步走到门口。
他一边把桃酥递给游简,一边对绍熠随轻声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又加班了?”
话音刚落下,男人就突然展开胳膊,将他紧紧楼了过去,以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姿势,扣住了他的腰身和肩膀。
绍熠随的视线盯着游简,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滚出去”三个字在他的舌尖上转了一圈,最终又被游走在边缘的理智拉回,他知道他今天说了这几个字,闻繁就得为此向客人道歉。
然而他没说,眼神却在明晃晃的传达着这个意思。
游简不动声色咬了下腮边的软肉,声音很平和:“谢谢学长的桃酥,今天和您一起了解了威尔曼我特别开心,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能向您讨教问题吗?”
闻繁一过来就被绍熠随钳制住了,男人的肌肉绷得很紧,像是一头锁定了猎物即将发狂的野兽。
他清楚绍熠随只有心情差到了极点才会这样,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好暂时先安抚他。
闻繁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另一只手拿开他的胳膊。
闻繁动作很轻,但偏偏有用,绍熠随好似突然冷静了些。
“当然可以。”闻繁从绍熠随怀里离开,唇角弯弯的笑道:“你和阮阮是同届同学,又是我的直系学弟,我们会有很多可以共同探讨的问题的。”
游简也笑了。
闻繁注意到他的视线在绍熠随的身上落下,很自然的牵住男人的手:“介绍一下,这是我的……”
“爱人。”绍熠随先闻繁一步说出了这个词。
闻繁只顿了一瞬便调整过来,他点点头接上:“嗯,爱人。”
然后伸手悄悄捏了捏绍熠随的手指,绍熠随这才扯着嘴角沉声道:“免贵,姓绍。”
“绍先生。”游简点点头算作礼节:“我是云大大二钢琴系的游简,比闻繁学长小几届。”
绍熠随眉目间笼着阴影,并没有和他继续交谈的打算。
这一口一句的“学长”听着太烫耳。
游简接收到了男人直白的不欢迎。
其实游简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就在碰面的那一瞬间。
他在琴行这段时间确实对闻繁学长有些心思,所以这种占有欲极强的视线才会让他如此敏感,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如果游简是他,也同样会宣示主权。
“说实话,之前我一直以为闻繁学长是单身,还在想闻繁学长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现在有答案了。”
“学长,新婚快乐。”
已经领证三个多月了,也算不得新婚。
不过闻繁还是笑着说:“谢谢。”
之后游简并没有逗留很久,和闻繁简单道了再见便离开了。
客厅骤然安静了下来。
闻繁看向绍熠随,嗓音温柔带笑,歪着头叫道:“绍总?”
“繁繁。”
绍熠随的嗓音带了艰涩的哑意。
被游简在场时的嫉妒冲昏了的思维又开始运转,闻繁漂亮温柔的模样撞进眼底,他有些狼狈,心跳漏了好几拍。
闻繁:“心情不好?”
“秦秘书告诉你的?”
闻繁无奈:“还用秦秘书说吗?你都这样了我还看不出来的话,那我这个朋友也太不合格了。”
以前绍熠随很喜欢闻繁浅笑着承认他是他最好的朋友,青年自愿主动说的也好,被他撒赖逼着说的也罢,绍熠随都很乐意听。
但现在却全然不一样了,“朋友”两个字像是一把尖锐难训的刀锋,不由分说扎进他的心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再缠着闻繁说这个词了,绍熠随也记不清了。
“白棠湾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不过我能调整,你别担心。”
绍旌出了事被踢出绍氏没多久,白棠湾的发展就步入了正轨,如今风头正盛,中港滨海商业带中心的摩天大楼大屏日夜播放着白棠湾的建设蓝图,随手挑一本财经杂志都能看到相关的新闻。
闻繁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听说过。
绍熠随撒了个不太精明的谎。
让人头疼。
而更让人头疼的是,之后的绍熠随再一次把心事压了回去,拒绝了交谈。
这一次就连刘姨都看出来了,几次给闻繁眼神询问。
绍先生这是丢了魂儿了?
也不是没可能。
晚饭过后闻繁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套比较舒服的睡袍,又去敲了绍熠随的门。
他甚至抱着自己的枕头,有和绍熠随促膝长谈的打算。
房门过了很久才从里面打开。
和闻繁料想的一样,绍熠随根本就没有入睡的打算,还穿着下班回来时的那一套西装,身上倒是没有烟味儿,但难得有了酒气。
闻繁眉毛蹙了起来。
绍熠随平日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向来知道喝酒误事,所以一般情况都不会碰。
“繁繁。”
男人一张嘴,浓烈的酒气更加遮掩不住。
闻繁叹了口气,轻声问道:“醉了吗?”
绍熠随摇头:“没有。”
闻繁很少见绍熠随喝酒,更别提见他喝醉的样子,所以绍熠随说什么,闻繁就信什么,绍熠随说自己没醉,闻繁就信了。
当时的闻繁并没有意识到绍熠随其实并不是很清醒。
他抱着枕头往里走:“没醉的话我和你谈谈。”
绍熠随沉默了许久,嗓音很低:“嗯,谈谈。”
闻繁走进去才注意到男人并没有跟上来,他疑惑的看过去。
“你站在那干什么。”
绍熠随低头嗅了下自己的领口,拧了拧眉道:“有味道。”
闻繁:“是有味道,你满屋子都是酒气,你就在这里喝的,能没有味道吗?”
他视线瞥过桌上的红酒和红酒杯,拿起来轻轻晃了一下,还剩下一半,看来喝的还不少。
闻繁暂时歇了和绍熠随谈话的心思,对他道:“你先进来。”然后就进衣帽间给他拿了睡衣,出来时男人正坐在床边,手肘撑着膝盖沉思着什么。
闻繁把睡衣轻轻放到他旁边。
“去洗澡吧,把睡衣换上再谈。”
绍熠随拉住了他的手。
“繁繁,头晕。”
“那不洗?”
绍熠随没有抬头,只是把自己的脸埋在闻繁手心里轻轻蹭了蹭。
“不洗有味道,你嫌弃我。”
闻繁听他污蔑,笑道:“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那你帮我洗。”
闻繁:“……”
没听到想听的回应,绍熠随伸出胳膊揽住了闻繁纤细的腰身,把脸又埋进他怀里。
“你给那猫洗澡的时候不犹豫,给我洗就不行,偏心。”
闻繁也不知道绍熠随是从哪得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结论,更不知道他们绍总每天日理万机的哪来的空想这些没意义没营养的问题。
他又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低头看着绍熠随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他腰间,整理了下心情。
“绍熠随,你到底醉了没有?你跟我说说,你喝了多少。”
“没醉。”
闻繁“嗯”了一声:“所以喝了多少?”
绍熠随大手扣着他的后背,轻轻摩挲着,又说了声:“我没醉。”
闻繁这下总算确定了。
绍熠随这个状态,还能谈出个什么结果吗?
“繁繁,你帮我洗,我比猫听话。”
闻繁头疼的扶额,忍不住低笑:“小宝不会给自己洗澡,你也不会么?故意的是不是?”
“是。”
闻繁没想到绍熠随居然痛快承认了,倒是稀奇。
“繁繁。”
闻繁:“嗯。”
“繁繁。”
“怎么了?”
“繁繁……”
闻繁敲他一下笑道:“别叫了你,再叫也没用,自己去,我等你。”
“那你晚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自己去。”
男人讨赏一样的语气让闻繁无奈极了,拍了他一下:“快去,一身味儿。”
绍熠随磨磨蹭蹭的在他怀里拱了会才起身,去浴室的一小段路脚步都在晃,闻繁边整理床单边提醒他:“你慢点。”
男人撑在门口撑了会,闻繁:“自己可以吧?”
“可以。”
闻繁收回视线,把自己的枕头放到床头,过了会浴室里传来了哗啦的水声,闻繁拿起床上绍熠随的睡衣,朝浴室走去。
“睡衣给你挂在衣架上了,等下记得换上。”
浴室里没声音,闻繁顿了下。
“绍熠随?”
还是没动静。
闻繁推开门进去,发现绍熠随坐在浴池里,身上的衣服都没脱,衬衫湿得透透的,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贴在身上。
男人不知道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他靠着浴池的台阶,半仰着头,看到他时,喉结凌厉而饱满的滚动了下。
闻繁怔了下,紧接着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回事?”
绍熠随黑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定定的看着他。
闻繁伸手拉他:“出来,把衣服脱了。”
“不脱。”
闻繁:“为什么?”
绍熠随拧着眉,一字一句道:“有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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