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的,看过什么?
闻繁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是绍熠随翻开了自己的手机,打开聊天框,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天孤零零的视频上。
绍熠随把手机给他,让他拿着,然后点开了那个文件。
闻繁想拒绝,可是大脑和身体似乎分离了,控制不了自己。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那一小片光亮,闻繁本来不会对着异性的视频有任何反应,但偏偏是那个姿势。
和白天在卫生间里绍熠随抱着他时一样的姿势。
闻繁眼泪都出来了。
什么半夜有鬼,绍熠随就是那只鬼。
闻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时身旁的位置已经凉下去了,阳台上有很低的说话声传来,似乎是绍熠随在和谁通话。
身上是清爽干净的舒适,闻繁安静躺了会,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阳台的门打开,绍熠随走了进来。
见他醒了,问道:“睡好了?”
闻繁抿唇:“嗯。”
“母亲和闻姨都很担心你,过两天会来这边。”绍熠随过去,轻轻掀开被子,又是对他的脚腕进行例行检查,看到有淤青扩散开。
伸手轻轻碰了下,闻繁一个激灵往回缩。
“疼?”
闻繁摇头:“痒。”
绍熠随轻轻吹了口气:“再忍忍,过两天就可以用药了。”
闻繁:“你刚才在和妈妈通话吗?”
“是,闻姨知道你受伤了,正从R国往回赶,母亲过两天也回来。”
闻繁:“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也不是很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绍熠随垂眸看了他一会:“别想那么多。”
闻繁:“绍熠随。”
“嗯?”
闻繁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是不是不高兴?”
其实不能算是直觉,绍熠随那种微妙的不对劲有时候是会写在脸上的。
“很明显?”
这下换闻繁愣了,他问道:“因为什么?”
绍熠随默了会,在他头发上揉了揉:“还能因为什么,你受伤了,我担心你。”
闻繁安静了会。
片刻后,他嗓音轻柔的说道:“那我以后小心点,不让你担心,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青年的神情很认真,漂亮的眸子漾着清晨浅金色的光斑。
绍熠随:“好。”
闻繁突然低笑一声,打他一下:“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么?别绷着脸了,我有点饿,绍总,有早餐吗?”
“你倒是会使唤人。”
某些心照不宣的尴尬事就在一来一回的对话中被掩去,绍熠随离开房间后,闻繁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
本来他还怕绍熠随提昨晚,幸好没提。
而闻繁并不知道,绍熠随的心事重重的确和昨晚有关,他是被青年睡梦中的动静吵醒的。
因为怕闻繁碰着脚,本来就睡得很浅,所以闻繁有一点动静他都能注意到。
他低垂着眼,就那么看着青年缩在他怀里,唇间发出很轻的喘息声,意识模糊的蹭他。
是梦到什么了。
绍熠随很确定闻繁梦到了一些旖旎的东西,但是对象是谁他无从得知。
梦里的呢喃很轻很轻,哪怕他把自己的耳朵紧紧贴到闻繁的唇上也听不清楚,他迫切的想知道,迫切的靠过去,一瞬不瞬盯着青年,生怕错过青年脸上任何一个有可能会让他得到答案的神情。
他靠得太近,所以当青年温热柔软的唇真的贴上来时,竟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然也或许他恶劣的潜意识的确是在期待这样的事情,期待闻繁会在迷乱中亲上来。
他没有躲开,甚至调整了一个更方便闻繁吻他的姿势,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贴着闻繁,看着闻繁。
青年的气息越来越重,胳膊揽上他的脖颈,像觅食的猫儿一样,试探着他的唇缝。
闻繁试探了多久他已经忘了,他浑身都在发烫,烫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意识里影影绰绰的冒了个尖儿,他想,他们现在这样,真的还算是朋友吗?
没来得及细想,青年便有醒来的趋势,他退后,没过几秒,他就在黑暗中对上了青年惶惶的视线。
他叫了他的名字,问是不是被他吵醒的。
明明前一秒还贴在自己朋友的唇上接了一个对方并不知情的越界的吻,下一秒他却毫无心理负担的撒了谎。
他说不是。
再后来,再后来他是怎么了。
对……是闻繁想躲开,闻繁让他松开点。
于是那种找不到出口的憋闷再次袭上心头,他又想要一个出口去宣泄,他清楚自己的出口在闻繁这里。
准确来说,那个出口就是对闻繁做一些超越朋友界限的事情。
包括用闻繁的衣服去发泄,包括接吻,包括那样去帮他。
青年眼角都红了,颤颤的流下眼泪,又羞又紧张。
绍熠随确定自己爱死闻繁那个样子了。
但绍熠随不懂,异性恋,是会这样的吗?
-
闻繁从绍熠随那里听说闻妈妈和绍熠随的母亲会来,但没想到还没等到两位女士,先等来了其他看望他的人。
第一个就是苏芩阮。
他有些时候没见到这个小姑娘了,云大前段时间开学,她似乎有些忙,这天赶了周末来的,还一起带了游简的问候和礼物。
放好一些补品和按摩腿和脚的按摩椅以后,她又开始掏包包,从里面拿出好些猫咪零食。
小宝喜欢苏芩阮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这个,苏芩阮每次来都要给它带不少零食,家里娇惯这个唯一的孩子,所以苏芩阮零用钱多的用不完,出手别提多大方了,小宝就是那只沾光的猫。
苏芩阮看着咋呼,其实心肠很软。
安顿完小宝,她就坐在床边看闻繁的脚腕,看着就疼,好像她能共感一样,眼冒泪花儿问他:“是不是可疼了?”
闻繁被她逗笑了,轻轻摇头:“不疼。”
“骗我,一看就疼,这么大片的淤青,我之前磕了一下下,起了一小片都疼得受不了。”她自顾自嘀咕完,又说:“天天待在床上是不是很无聊啊,闻繁哥哥,你要是实在很无聊,可以找我,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带你玩游戏。”
闻繁:“你不上课吗?”
“我可以水课,偷偷和你玩。”
闻繁无奈的笑了声:“你好好上课,我不无聊,而且过段时间就好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苏芩阮点点头,还是不放心的看他的脚。
从房间里出去后,她左思右想,去找了绍熠随。
绍熠随给闻繁和她留空间,去书房处理工作了,苏芩阮蹑手蹑脚的敲门。
绍熠随蹙眉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头探了进来。
苏芩阮:“嗨。”
绍熠随:“……”
“什么事?”
苏芩阮背着手在门口卡了会,然后挤了进去:“我那有特别好用的药,小时候我学跳舞天天摔跤,所以我家这种药特别多,我带了几瓶,怕你不会用,给你讲讲。”
绍熠随挑了下眉毛。
苏芩阮从手机里打开自己做好的文件给绍熠随看,告诉他哪个药是崴伤几天后用,哪个药是贴的,哪个药是涂的,哪个药又需要用前搓热激活,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放心吧,把这一套用了,保证好得快。”
绍熠随低头看着文件上介绍的文字,“嗯”了声说道:“谢谢。”
苏芩阮“嘿”了两声:“不客气。”
闻繁受伤的消息也不知道从哪走漏了出去,苏芩阮离开后,又有不少人提了上门拜访的请求,其中不乏一些闻繁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思来想去,可能是想借此来搭绍氏的线,在绍熠随面前露脸。
最后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来访,除了一个人。
明纪扬。
用明纪扬自己的话来说是,发小这个身份是有优待的,在绍熠随那没优待,在闻繁这也会有。
说得再简单点就是在他的死缠烂打下成功带着礼物来到了闻繁和绍熠随的住处。
闻繁也挺久没见他了,自从上次在港城拍卖会见过一面后,这位大教授就消失了一段时间,闻繁倒不是多想和他接触,只是有点好奇。
然后随口打听了一下,明纪扬非常不避讳非常坦然的告诉他忙着恋爱去了。
客厅里,闻繁被绍熠随从一楼抱下来,坐在沙发上。
明纪扬很自来熟的以发小身份自居,占据了旁边的沙发。
闻繁怔了怔,迟疑道:“第……”
“第十个。”
记得很清楚啊。
明纪扬看着他和绍熠随,撑着脸笑:“不过昨天刚分手,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来见你。”
绍熠随开山竹的手一顿,一个冷眼剜了过去。
明纪扬装得很纯良:“绍总,别这么看我,我是无辜的。”
绍熠随无视了他的屁话,叉了块山竹肉喂到闻繁嘴边。
“你不是忙着带学生吗?哪来的时间谈恋爱?没谈非说自己谈了,你有病?”
明纪扬乐了:“欸,我以为你会更愿意我在繁繁面前展示自己丰富的情史,原来不是么?”
闻繁:“……”
他摁下绍熠随递水果的手,邀请道:“晚上吃海鲜,请了厨师过来,留下来一起吧。”
绍熠随抬眼:“他海鲜过敏。”
明纪扬:“好啊。”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闻繁现在不止脚腕疼,头也疼。
明纪扬当然留下来了,他非常乐意给绍熠随添堵,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闻繁。
他从苏芩阮那个小丫头那听说闻繁养了只猫,但今天是第一次见。
青年怀抱着温顺乖巧的小猫,眉眼带笑的样子漂亮极了。
他发现闻繁这个人有一种很奇怪的魔力,那就是能让见过他的每一个人都喜欢上他。
好像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他还在云城的那段幼年时光实在让他印象深刻,记忆里喜欢闻繁的小孩不计其数,隔三差五就有人给闻繁塞礼物塞零食,只不过全都让绍熠随退回去了。
护花使者都当了一十多年了,这人也不腻。
明纪扬笑眯眯道:“猫是绍熠随送你的?”
闻繁挠挠小宝的下巴:“是,他公司里的员工捡到的。”
“得亏是他自己送的,不然以他的性格,别人送你的早就被他扔出家门了。”
闻繁笑了笑。
远远的和在外面接电话的绍熠随对视了一眼,男人大概很不放心,通话的时候一直紧皱眉头,视线朝着他这边看。
明纪扬看在眼里,慢悠悠翘起腿靠在沙发上,比主人还自在。
他边伸出手去逗猫,边若无其事的说道:“九月份了。”
闻繁没听懂:“嗯?”
“你和绍熠随的协议是不是快到期了?半年?”
闻繁被这话问得一怔,好容易反应过来,正要说话,却被怀里的小宝抢先了一步。
本来乖乖躺在腿上让他rua肚皮的小家伙,触到明纪扬身上陌生的气息,瞬间炸了毛,护食一般的嘶吼,朝着明纪扬就伸爪子。
见了血。
闻繁被吓了一个激灵。
小宝从他腿上跳下去,威胁似的冲着明纪扬,看样子还想再挠几下。
“嘶……”明纪扬瞥了眼手上的血道子:“这么凶啊。”
闻繁忙叫它:“小宝!回来!”
小家伙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就解除了戒备状态,尾巴晃了晃,软软的“喵”了声。
因为这一出意外,明纪扬刚才挑起的话题也被揭过去了,小宝疫苗打的很全,但指甲很尖,以前在外流浪时的野性子还在,总是喜欢把爪子磨得尖尖的,挠一下不是闹着玩的。
绍熠随回来以后,看到的就是正在拿着医药箱给自己手上消毒的明纪扬。
而不远处的罪魁祸首小猫见了他,喵喵叫着跑过去,在他脚底下转圈圈,长长的尾巴绕着他的腿,很亲昵的样子。
明纪扬嗤笑一声:“绍总,不愧是你亲儿子。”
亲儿子?
一只猫?
绍熠随低头,小宝似有感应,抬头冲他叫。
邀功似的。
“我不就和繁繁说了句话吗?你家崽子比你还护人。”
他看了看自找苦吃的明纪扬,突然觉得,有这么一只猫儿子,好像也不错。
明纪扬本来打算留下来蹭晚餐,结果因为手上有了外伤,也没了兴致,待到饭前便离开了。
彼时夜已经暗了,庭院里。
车子刚启动,低沉的轰鸣声响起,明纪扬搭着方向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绍熠随,你不对劲。”
夜色沉静,男人偏过头点了根烟,砂轮打火机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将他的眉目照亮。
他抽了一口。
许久,吁出一口烟淡淡道:“你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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