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福在宫中待久了,与迎雪的思路不大一样,解释道:“若只求妥帖,也用不着特地劳二位来一趟。两位与姑娘有过来往,有些事,比其他人方便许多。”
迎雪眉梢微动,一瞬便回忆起从前夹在两位主子中间做事的经历。接下来不必李瑞福明言,迎雪差不多也懂了。
不就是借着他们收受定远侯府月银,和姑娘有私底下来往的方便,要他们去打听姑娘的近况吗。
迎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就交给我。必定办妥了。”
迎雪还记得舒沅身边那个叫春桃的丫鬟,以前俨然是把他们当自家人了,这区区小事,还不是马到成功。
但一切并不如迎雪想得那般顺利。
迎雪到了定远侯府,招待的人比往常更客气两分。此时迎雪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在心里琢磨,等到了舒沅跟前,要如何恰如其分地回话。
毕竟以前在进璋书院,迎雪也得了主子的授意,时不时地同舒沅讲一些她关心之事。
迎雪喝着定远侯府的茶水,心里还在想,他也算是姑娘跟前的功臣了,如今诸事已定,正该再接再厉。
不多时,春桃前来引他过去见人。
半道上,迎雪试图同春桃搭话,但春桃就像宫里的老嬷嬷一般,只盯着前路,半句话都不应。
迎雪心头纳闷,面上还是笑着和春桃说话。
春桃绷不住露出点端倪,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是正经:“你是三殿下身边的人。怎么在侯府这般莽撞?若叫人看见,岂不是要怪罪殿下身边的人不懂规矩。”
迎雪暗想。三皇子府和定远侯府,哪有什么内人外人之分?
一进门,迎雪将东西呈上去,舒沅点点头,叫轻霜收起来,而后转头看向迎雪。
迎雪垂着头,感觉到舒沅的目光在打量他。心头疑惑更浓。
须臾,舒沅道:“你和庆仁这两年颇为辛苦。这些是我犒劳你们二人的。”
迎雪一惊,偏过头,这才看到不知何时,屋中又来了两个手端托盘的小丫鬟。轻霜将红布掀开,下面是一个个金元宝。
舒沅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嗓音温和:“收下吧。从此你们与侯府再无关联。”
迎雪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吞吐道:“姑娘。这,这……”
这要他怎么跟李公公交代?
迎雪面如死灰地带着金元宝回去。
迎雪离府后,舒沅松了口气。又了却了一桩心事。
从前暗地里与迎雪庆仁来往,不过是想让人警醒些,告诉他们有侯府撑腰,在外人跟前不可叫他吃亏。
如今实在没这个必要了。早点撇清关系才是正事。
轻霜呈上热茶,舒沅出门一趟,其后的琐事便够她忙上一阵。轻霜趁着这会儿工夫,言简意赅道:“侯爷和公主在定州有旧识,近日那边来了书信,公主看后,谴人来问,姑娘可有兴致去定州玩一玩?”
一对上舒沅的目光,轻霜便笑了笑:“是越公子的外家。在戚大人致仕后,便回定州安养了。一众孙辈亦是在定州长大的。姑娘幼时也见过。”
舒沅颔了颔首。既然母亲同戚家有情分,她代为探望,也是为人儿女的本分。
轻霜笑吟吟的:“公主前些日子还说,侯府久不设宴,很该递帖子邀人来玩一玩。若姑娘出行的日子晚一些,还能见到不少久未会面的夫人小姐。”
春桃看了看舒沅,轻声道:“也不急于一时。明苑每年荷花开得好,秋日景色亦是不俗,姑娘回来,也还能去观赏一番。”
轻霜戳了戳春桃的额头,无奈道:“哪里只是观景了?人,更要好生看一看。”后半句是看着舒沅说的,直看得舒沅双颊微红。
几日后,聚仁堂大夫又在外出诊。越家老夫人和越二夫人礼佛归来,顺道过来看了眼,陪舒沅说了会话。
将两位稀客送走后,春桃这个不开窍的终于反应过来,惊讶道:“越老夫人这是瞧中了姑娘,想要姑娘做他家孙媳妇么?”
说完后,春桃又摸了摸下巴。她家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越公子应该也很想要姑娘做他夫人罢。
舒沅静静的,没说话。
春桃手中还握着药杵,不放过干活的时机,手上一边忙活,一边话家常似的同轻霜说起:“将来的姑爷形貌清俊,家世清白,最好能体贴一些,那是最好了。”
舒沅只听到了家世清白这几个字。
是了。越九川前些年同赵逸来往密切,结伴出游也是常事。也不知越九川的品性可还过得去?
医馆内外忙成一片。舒沅净过手,便去帮忙了。几位大夫的孩子在后院玩闹,受了些小伤,这点小事,舒沅还是应付得来。
差不多处理好他们的伤口,舒沅正想轻言软语安慰两句,却发觉叽叽喳喳的幼童俱噤声不言,转头一瞧,李瑞福正立在门口,笑容热切地唤了声姑娘。
“李公公来此是有何事?”
李瑞福温声道:“殿下在西疆受过伤。这些天忙碌太过,奴便劝殿下请医者一观。正巧见聚仁堂的大夫在此,便过来了。”
舒沅袖口微微挽起,幼童受的伤虽浅,一个个处理下来,她脸颊微红,闻言只点点头:“若是重伤,还是叫顾大夫来看最好……”
正想再交代两句,前头却有人掀了帘子,往这边过来了,正是薛承璟。
片刻间,他便到了跟前,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
舒沅此时不宜见人,看他来了,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目光,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薛承璟垂眸看她。忙碌后的小姑娘发丝微散,乌黑的一缕头发垂在雪白的耳旁,又落在肩上,衬得她肤如新雪。
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手腕,在日光下如蒙了一层皎洁莹光。
为方便做事,还换了一身素色衣裳,但艳色难遮,不施粉黛也格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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