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璟谴了一个手脚麻利的婢女去取画。不多时,桌案上的画卷便成了堆。
舒沅展开一副,正要仔细欣赏之际,薛承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携着轻柔春风自耳后传来:“那时行至此处,已经知道不能在你生辰之前赶回,又想到你定然喜爱这番景色,便留心多看了两眼。”
舒沅耳尖发烫,恨不得抬手揉一揉右耳,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又去看桌上摊开的这副画卷。
是山间雪景图,有两三枝梅花,农家屋舍俨然,一派热闹祥和。
舒沅喜欢赏画,既能在笔端见得自己未曾见过的景象,又能窥见作画之人在那一时一日间的所感。
此时眼前的这幅画,舒沅一看就很喜欢。
能留心到这些温暖之处,留存于纸上,他的心肠又能有多冷多硬呢?
舒沅忍不住去看下一幅。薛承璟目光在那上面一停,手指微动,但终是静静地看着她拆开。
舒沅看清画上所作,便后悔了。正想借着遮挡,悄悄将这幅画收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制住了她的动作。
舒沅脸颊绯红,慢慢地垂下头,心都快跳出来了也努力维持着平静:“嗯……桃花甚美。但此时正是盛开的时节,赏画不若赏花。”她并不知道,这一字一句听在旁人耳中是何等甜软动人。
薛承璟身量高,指尖轻按在画卷上,虚虚地将她的手拢住。舒沅不敢轻举妄动,担心将画卷展开,令他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事。
薛承璟站在她身后,将舒沅的身影完全遮住,她整个人小小的,缩在他怀里一般,像个任人欺负的小兔子。
薛承璟握着舒沅的手,迫她转身面对自己,小姑娘雪白的双颊已然红透,还要怯怯地抬眼瞧他,惹得他喉结轻滚。
再克制淡漠,在她跟前也全不作数。她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只叫他想要再欺负得再狠一些,最好让他尝一尝她的眼泪。
薛承璟掐住舒沅的腰,轻轻一提便将她放到桌上。舒沅神色惊慌,坐稳后也微微后仰,不安地往后缩了缩。
薛承璟理了理她鬓边发丝,眸光幽暗,哑声道:“沅沅所言极是。依照此理,美人在前,赏画的确是比不上的。”
画上美人叫满树桃花遮挡了面容,只剩下侧影,但旁边那人,却极好辨认,是她近前侍奉之人。
舒沅纤长眼睫轻颤,羞恼地闭了闭眼。
薛承璟的目光并不过分,但他离得太近,她周身满是他的气息,无端叫她心跳加快。舒沅伸手覆上他双眼,道:“不准看我了。”
薛承璟毫无反抗之意,闻言竟道:“那继续看画?”
舒沅瞧那一堆画轴,心中不大确定,摇摇头:“也是不行的。”
薛承璟也说好。舒沅越发不解,闷闷问道:“你怎么这般听话?”
“为了沅沅施与我的奖赏。”薛承璟唇角微勾。
舒沅愣了愣。奖赏没有,她有些手酸了倒是真的,干脆松开手。
薛承璟瞧她似有疑惑,手撑在桌案上又贴近两分,双眸隐含笑意:“这不就是么?”
他靠得太近,几乎将她揽入怀中。舒沅原本僵住身子,动也不敢动,闻言,却如醍醐灌顶,脑中一团迷雾散去大半。
他竟是如此好哄么?
舒沅眨了眨眼,脸颊红红地伸出手,捧住薛承璟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温声道:“璟哥哥是我好不容易才盼回来的三表兄。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舒沅动作无比轻柔,薛承璟有一瞬愣怔。
舒沅回忆了一番他往日艰难,心口涌起密密麻麻的酸楚,又轻声道:“璟哥哥很好,我永远不会讨厌你,也不会离你而去。”
薛承璟僵了僵,而后主动贴上她掌心,漆黑漂亮的眼眸里仅有她一人身影。
舒沅由着他贴近,而后又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暗想,大概是哄好他了。
薛承璟享受着她的触碰,只觉心底翻涌的恶劣情绪也被抚平,躁动纠缠的恶念亦安顺下来。
他生来只知苦楚,独她是留恋不能割舍的甜意。
既然有幸知晓其中滋味,又怎能轻易舍下。
薛承璟看着她明润双眸,心中满足之余,又有新的渴求涌上。
她说话时的神情温和平静,眼眸亮晶晶的,只是语气像是在哄幼小孩童。他若在十岁时听得这些话,的确会感到温暖而满足。
但放到如今,还有些不够。
舒沅满心欢喜地看着他,正要放下手,却被他扼住手腕,而后握于掌中。
视线在她嫣红唇瓣上流连,薛承璟轻声道:“沅沅是在哄我?”
难道不够明显么。舒沅不解地仰面看他。
正疑惑时,薛承璟又道:“还有个更好的法子。沅沅不妨一试。”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轻柔又缠绵地钻入她耳廓。
舒沅一贯好学,诸事都想要谋求事半功倍。适才哄他那些话,除去平息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也有几分真心。
他过了十几年无亲无友的日子,哪有人疼他呢。她当然要多哄一哄他。
舒沅将手搭在他臂上,小脸微仰,好奇地问他要如何做。
薛承璟缓缓倾来,长指抵上她下颌,眸底一片暗色。他大约怕她不得要领,好心道:“自有我来教你。”
他掌心覆在她腰侧,低头在她唇上肆意索取。舒沅被放在桌上,正好予了他方便,舒沅只能承受着他的亲近。
哪有人是这样要人哄的。舒沅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自己真是孤陋寡闻。
他又哪里是在教人,舒沅任他施为,平和宁静的心绪也乱了起来,哪里能学到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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