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云燃显然是随口一说,并未多提这话茬,沈忆寒自然不答,两人便就此揭了过去。
云燃道:“待你回去,仔细感受今日体会,于你突破有宜。”
沈忆寒不愿他再为自己费心,虽然仍无心思钻磨突破之事,也满口答应了。
云燃却不知是不是瞧出了他的心思,目色微沉。
他忽地开口道:“……沈濯。”
沈忆寒被他叫的吓了一跳。
沈濯是他的本名,忆寒是字,二人相处千年,云燃甚少这样连名带姓唤他大名。
“怎么了?”
“你……”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沈忆寒几乎都要以为他不说了,“你可曾想过,你若坐化,我在世间……便再无友人。”
沈忆寒回去的路上,心中滋味很是复杂。
他这友人,心中在想什么,嘴上从来不说,连他从前也只能靠猜,今日却是头回听他自己说出来。
还是那样的话。
沈忆寒心中有些酸涨,确实挺感动。
这朋友没白交,他为了一个梦千里迢迢赶来昆吾剑派,也不算枉付了。
既如此,更不能让那个梦中发生之事成为现实。
沈忆寒回了客舍,众妙音宗弟子见他回来,都围上来叽叽喳喳问:“宗主,咱们可要回南海了么?”
“如今昆吾大比结束,你们也出来玩了这许多时日,是该回去了。”沈忆寒道,“我稍后便写信告知陆师伯,请他亲自来接你们回去。”
“太师伯?!”众弟子闻言纷纷面色大变,“这……如何好劳动他老人家亲自来接我们,宗主,不若还是叫常师叔送咱们回去吧?”
沈忆寒目光一扫,却连常歌笑的人影也没见到,心道:“这些个小家伙一心贪玩,倒是敢说,若真叫常师弟送他们回去,师弟自己比这些小辈还要不靠谱,只怕半路上,就要七零八落、东一个西一个溜出去玩,这样等回了琴鸥岛,也不知还剩几人,如何叫我放心?”
如此想着,倒是难得露出了一宗之主的威严道:“不成,必须得你们太师伯亲自来接你们回去,否则谁也不许先走。”
燕子徐:“那师尊您呢,您不回去么?”
沈忆寒:“我还有事,得在此处留些时日,待都处理完了便回去。”
燕子徐想起那日跟随师尊前往青霄峰,听得那位贺公子家逢大变,遭了灭族之祸的事,心道师尊毕竟是他们妙音宗的宗主,恐怕也要等诸门派前来昆吾剑派,共议此事,便没再多问。
接下来的几日,沈忆寒日日都去登阳峰,从早直留到晚。
倒不是他非要赖着云燃,实在是不敢放松警惕。
或许是登阳峰云真人有意收徒的消息放出去了,敬事堂执事一连来了两三日,日日都带着数名前几日在大比上表现优秀的弟子,请云真人择选有无中意的。
沈忆寒不敢确定除了贺兰庭、谢小风、还有那个严姓三弟子外,梦中云燃是否还有别的徒儿,于是只能凭感觉判断,偏偏人的感觉是最抽象的东西——
沈宗主放眼望去,只觉得都是些歪瓜裂枣,要么便形迹可疑。
他挑三拣四,云燃倒也肯给他面子,当着敬事堂执事的面,但凡沈忆寒说了不好的,他便都不再过问。
这么挑挑拣拣一顿,几日过去,竟没选出一个可堪教授的弟子来。
倒是那位兢兢业业的敬事堂执事,后来见了沈宗主,同他问好时,笑容十分牵强,还隐约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宗主心大,只当不觉。
然后谢小风便来了。
怀里抱着一本剑谱,满脸忐忑拘谨:“师尊今日同长春剑君一齐赏花去了,留我一人在垂秀峰上,师弟愚笨,这本剑谱看得实在有些不明之处,所以冒昧来向云师兄请教。”又转头看沈忆寒一眼,面露迟疑,“沈宗主,此剑谱是师尊门下秘传,可否请您先回避一下?”
沈忆寒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心内冷笑道:“好你个蜘蛛精,等你数日,可算是按捺不住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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