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泰丰楼用过了饭,赵璴又与方临渊偷偷回了怀玉阁,去将他身上的男装换下来。
眼下他们都不住在侯府,怀玉阁里只剩下松烟留下的几个定期入内洒扫的侍女。
这会儿日薄西山,偌大的楼阁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唯独窗外明亮的日光穿过花窗照进来,融融的一片暖色。
方临渊就坐在妆台边看赵璴换装。
他即便不住在这儿,留下的衣装头面也有不少。桌上箱奁的抽屉拉开,金碧辉煌的一片亮晶晶的,方临渊看得好奇极了。
他不禁伸过手去,在盒子里拨得哗啦作响,一会儿问赵璴这个是做什么的,一会儿又问他那个是作什么的。
带拿起一枚嵌着红宝的金梳篦,方临渊啧啧称奇:“梳子怎么插在头上,那岂不是很痛?”
“不痛。”赵璴一边收起腰侧的玉佩,一边答道。
“真的吗?”方临渊说。“你又骗我。”
赵璴抬眼睨了他一眼。
窗外柔软的日光恰照过来,只见赵璴淡淡一笑,接过梳篦,抬手一落,便插在了方临渊的发间。
“疼吗?”赵璴问他。
方临渊哎哟了一声,只觉头上一沉,转头往镜中看去。
便见他发间亮晶晶的,梳篦的齿子尽数埋进法中,只剩下雕金的梳篦,像是落在他头发上的月牙儿。
方临渊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怎么这么奇怪!”他笑道。
却不知夕阳氤氲之下,他一笑得俯仰,发间的金玉当即折射出满室的光辉。
而他呢,一双眼像是盛满了夕阳,拿眼睫搅碎了,成了波光,粼粼一片的,恍若帽间插花、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赵璴的眼睛哪儿还能挪开呢。
“再添几支,便不怪了。”
他嗓音有些哑,出声的话也鬼使神差的,不知为什么要这样说。
方临渊正玩闹得开心,对他的变化浑然未觉,听见他这样说,便直接伸出手去,不管是什么钗钿步摇的,东倒西歪地都往自己发间招呼。
“真的吗?”他一边问,一边歪歪斜斜地往自己发间簪。
可他毕竟没这么戴过,头上又是束在冠中的发髻,一时间此起彼落地,看得他直摇头。
“不是京中都说,英俊的男子便要面如好女吗?”他说。“怎么我戴上就不是这么回事呢?”
他转头看向赵璴,却见赵璴看着他,没说话。
他一身白衣玉冠,清朗如月,倒是身后一片霞光,是他挂在架上的罗裙与绣袍。
莫不是他身上的劲装不大搭配的缘故?
玩心大起的方临渊笑起来,起身过去,一把将绣袍裹在了自己身上。
逶迤明亮的锦缎熠熠闪光,方临渊发间歪斜着两根钗,在镜前来回转了两圈。
只可惜赵璴无趣,由他闹着,半天不说话,也不跟他一起笑。
于是,转过一圈的方临渊,未等袍摆落下,便转头看向赵璴,问他。
“这样好看吗?”他笑,跟赵璴玩闹着作势道。“夫君?”
不知为何,赵璴站起身来。
方临渊连忙拢了拢太过宽大的衣袖,正要说什么,却见赵璴停在了他面前,连带着裹在他身上的锦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哎……”
“好看。”便听赵璴低声说着,将他一把抱进了床帏中去。
方临渊慌了。
“赵璴?”他连忙道。“天还没黑呢,你……”
可这回,赵璴连床帏都没拉起来。
暖色的夕阳就这么堂皇地照在床榻的锦绣上,也就这么照在了赵璴的背脊上。
“无妨。”只听赵璴这样说。
方临渊别无他法,只好忙乱之间抬起手来,想先将发间叮当作响的那几个簪子摘下来。
却被赵璴捏住了手腕。
“别摘。”他说。“就戴着。”
……这是什么要求!
可床帏之间,方临渊从来敌不过赵璴的纠缠与耐心。
几番勾缠亲吻,他哪里还有什么原则。
以至于,直到长靴与曳撒都被抛道了一旁,赵璴的白衣下压着一片柔韧雪色之际,方临渊也没能拒绝赵璴,将那锦绣逶迤的芙蓉绣袍裹在了他身上。
既无内衬,也没拉好衣襟,松松垮垮地挂在紧韧如枪,而不着他物的肩背上,便是罗裙也太过不成体统。
可被浪翻涌,红梅落雪之际,哪里还有什么体统可言呢。
唯独缠裹上了红绸金篦的一杆银枪,和风骤雨,云卷云舒,飘摇着沉进了泥沙里面。:,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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