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累。
「你们别瞎想了,要是他有什么想法,我阉了他行吧?」洛诗嫇扭扭微酸的脖子,面无表情地说出令人不寒而慄的话。
「小姐!」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双莞是非常惊愕的,而连安瑶则是一脸崇拜样。
在书房写字的苍瑀尘鼻子一痒,差点毁了案上书信,浑然不知自己差点就成了太监。他将最后一捺完成,待墨乾。
「主子!」声音犹如银铃,身着暗红劲装,女子凭空出现跪在地上。为求方便,头发如男子一般全梳上,她精緻的眉眼散发着魅力。
「属下此次去西林,那具来歷不明的尸体果然是贺元,虽然脸已被刀削至不成人样,但穿着和手指关节上一颗红痣都指出那便是贺元,属下去附近打探消息,江湖仇杀的机率颇高。」
「芏影,将这封信捎与二皇子,顺便告知贺元死讯。」苍瑀尘将刚乾的信封口,待黑影一闪而过,手上的信封也已消失,他与跪在地上的女子说道:「炛影,去告知端木世子,贺元已死。」
贺元死了,这可不是一般事,他虽然在城中隐为商人,但实则掌有各派各势力的消息,江湖或是朝廷都有涉足,本该死千百回的人可以这么一直活下去的原因有二,一为他做事隐密,鲜少人知晓,二为有个做事雷厉风行且身手高上的得力下属,听闻那人过去是江湖中人,不知为何便听命于贺元。
找他本有些事情想探讨一二,不料继上次他和端木樨扑空之后,贺元便再也不见人影。苍瑀尘的探子追到半路才发现人已经被调包,急急忙忙回追人也已经不见,只能根据蛛丝马跡慢慢打探。打探之后结果竟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冰冷尸体。
到了晚膳时间,洛诗嫇和苍瑀尘两人同坐于一张圆桌,两人面对面落座,桌面摆放着热香的饭菜,令人食指大动。
「四皇子找我有何事?」洛诗嫇问道。她琥珀色的眼在夜里彷彿承载了碎星,在朦胧月色下似乎没了平日的冷漠。
「是有些事想找你帮个忙,不过主要还是想与你好好用个膳,毕竟之后要互相帮忙的。」苍瑀尘提起桌上一罈小瓮,替她倒了杯酒,荔枝甜香混着酒味瀰漫。
洛诗嫇也不故作推託,一口浓淳便嚥下肚,「这是当初悦来酒楼的离支酒?」几个月了,她也有些想念这好酒。
「的确,若你喜欢,每月让人捎上两罈也不成问题。」苍瑀尘见眼前姑娘愉悦,不禁暖暖一笑。
「不用,若是没人陪着,又没事可庆祝,喝酒也没什么意义。」况且喝酒会导致心神不定,可能会误事,久久一次即可,她放下酒杯说道。
苍瑀尘頜首后便直接切入正题:「我要出趟门,路程不算短,但有些事需要姑娘帮助,不知洛姑娘喜欢骑马还是马车?」
「骑马。」洛诗嫇果断道,她不喜欢拖时间,更没有心情装娇贵,但是……
苍瑀尘没有发现她的纠结,继续问道。
「若带你去到某人过世的地点,姑娘是否能够看见那人?」他想带洛诗嫇到贺元去世之处,试看看能不能有些线索,到底那人是不是贺元,如果是,那又是为何而死。虽然炛影确定过尸体条件符合,但是他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说到底,他不相信贺元已死。
「要看机率,必须确定死者的死亡地点,第二,若是那人一生行善没有作恶,立刻投胎并非不可能,当然还要看有没有人抢先一步,带走或是驱离亡魂。」她解释道。
「那我们便碰碰运气罢,就当此次出门散散心,顺道去清丰寺看看皇妹,那素豆腐究竟有多美味,使得她流连忘返。」他微笑说道。
倘若苍少芙知晓她四皇哥是如何「关心」她,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洛诗嫇缓缓说道,想到自己的问题,表情煞是认真。
「请说。」苍瑀尘笑容微敛,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她似乎有些迟疑,柳眉微皱,她将手上酒杯放下,才下定决心道。
「不会骑马。」
在现代洛诗嫇顶多看过马在草原奔跑,并没有骑过,小时候每天都被瓦伦泰叫去做各种训练,长大以后就去工作,她哪有时间做这种近乎娱乐性质的活动。
她猜想,或许骑马非常容易,故而答了骑马。
「……」
姑娘你刚刚不是说要骑马吗?怎么现在却说自己不会骑马了呢?
心中差点万马奔腾,苍瑀尘将微笑再次撑起,不在意道:「时间不多,三天后便要出发,现在找一匹合适姑娘的马太赶,我看姑娘还是坐马车罢,路上若是有间馀时间,再亲自教姑娘马术。」
两人达成共识后,有一句没一句的间聊着,夜晚便悄悄过去。
这次出门,洛诗嫇只带双莞,简单收拾行李后便随着四皇子出发了。洛诗嫇和双莞坐马车,苍瑀尘则是骑马,加上充当马夫的珒影,一共四个人。
因马车速度较缓,好不容易驶至另一县,距离目的地尚有一县距离,天色却已昏黄,「前方有个客栈,今晚便先去那里休息,明日再继续前行。」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马车旁响起,苍瑀尘看着不远处的明亮说道。
马车内洛诗嫇将手中小说放下,一口茶还没喝完便看见身边忽地出现一抹黑影。
黑影憎怨的气息不断增强,脸上吓人的表情彷彿要将谁吃拆入腹,「梁武?怎么了?」她缓缓问道。梁武生前为读书人,平时情绪并不容易外洩。
「那狗官就住在附近!」祂咬牙切齿道:「当初我至北阳赶考,住的就是这间客栈,偶然机缘下认识了同为赶考人的李竲。本以为那人是正人君子,不料放榜后,李竲之父却将我活埋!」
原来那时李竲之父李宗儒也随着儿子上北阳,不过晚了李竲三天出发,恰好赶上放榜,一见状元被梁武夺去,自己儿子只落得榜眼,便起了杀心。
为了不出分毫差错,李宗儒亲自带人趁夜将梁武活埋,活埋之前还狠戾地说道:「谁让你偏偏要挡了我儿的路,你也不必太难过,本县官会亲自将补偿金送至你家人手中。」
双眼被布蒙蔽,手脚被草绳死绑,口中塞着异物,无法抵抗的梁武只能感受冰冷刺骨的土壤将自己一点一滴地埋没,悲鸣无法传递,直至悉数掩埋。
埋在地下,他被迫享受缓慢缺氧的过程,继而在一片寂静中死去。
梁武家中两位长辈刻苦耐劳大半辈子只为供孩子有学,不让孩子只能同他们庸庸碌碌的种田,梁武也不愿辜负父母心,每日挑灯夜读。好不容易考上状元却被活埋,一切努力霎时化为乌有。
他怎么能不恨。
「我知道了。」洛诗嫇放下茶杯,从容说道。现在不宜行动,只能等待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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