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班班主任一再强调住在公寓或者是校外的女生尽量结伴而行。
下了晚自习后,整个教学楼一片哗然,有成群结队去找男生送自己回宿舍的,甚至有被吓哭的。
叶一竹收拾好的东西,插上耳机,独自离开混乱现场。
夜幕沉沉没有一点星子,仿佛在为校园里的动荡惊惶渲染气氛。叶一竹刚回到出租屋,外面就开始狂风大作。她看了眼天气预告,台风已经着陆,后半夜有暴雨,气温骤降。
脱下身上黏糊糊的外套,她有些懊恼,后悔今天不该穿它。
从工地翻出去,又狂奔回教室,这件衣服没洗过是万万不能再穿了,可明天偏偏还降温。
她痛骂学校死板的狗屁规定,拿上校服走向洗衣机,掏出口袋里的纸巾、钥匙,却突然看到衣服后摆沾上了一片不明物。
因为都是红色,所以并不能轻易辨认。
她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裤子,很干燥,而且最近也不是经期。
又翻了两下,她有些惊愕——外套左边一大片都沾上了红色粉末状又有些粘稠的东西。
她很是嫌弃,转而把衣服丢进水盆,反正今夜有雨,洗了也晾不干,索性先把那些脏东西泡晕开再说。
她猜测是在工地沾上的东西,顺便庆幸幸亏夜晚光线不好,不然被张姐发现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呢。
洗完澡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她有些后怕。
连李宇这种混世魔王尚且害怕因为处分拿不到毕业证,她害怕也是合情合理的。
白晃晃的灯光刺得眼睛有些酸涩,叶一竹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变得畏手畏脚。也许真的是因为快要上高三了,可她对自己的未来仍然迷茫;也许是因为她和那些人许久没有联系,让她渐渐忘记了那些锐利张扬的心气。
虽然有些难过,可她明白,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自己的选择。
*
一夜狂风大雨,到了第二天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
街道上散落着残枝树叶,乌云密布,重灰色的天空压抑非常。
不过是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叶一竹的裤腿就湿了大半截,只穿了短袖而露出的胳膊上也都是雨水。
由于天气恶劣,临近上课时间,仍旧有大半人没能按时到达。
宁雪看到只穿了短袖的叶一竹,又开始说她:“姐姐,你还真是另类,昨天大热的天你套个外套,今天狂风暴雨您倒只穿件短袖。”
早早就来班里巡视的张姐百无聊赖,看到班里的出勤情况,她是有气但撒不出。听到宁雪的话,她也凑过来应和:“就是,你是想彰显自己特立独行,吸引谁的目光啊……”
周围的人听了张姐的话不约而同笑起来,气氛很是融洽。
其实在课余时间,只要不涉及班级、学习的事儿,张姐还是挺招人待见的。
叶一竹有些尴尬,有苦难言,张姐走前没好气叮嘱她:“快期末了,小心别感冒。”
叶一竹一昧点头,松了口气,却真是觉得有些冷。
顾盛廷拎着早餐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晃荡过来,半个身体探进窗里问宁雪要学生会的表格。
“你等等哈。”
他看到她两只光滑细瘦的胳膊,冷不丁开口:“你神经病啊,这么冷的天又不穿外套。”
宁雪找东西期间不忘抬头认同顾盛廷的话,“就是就是!”
别人怎么调侃她她都无所谓,可听到他不怀好意的话,心底那股火一下子就蹿起来:“外套洗了没干!
他应该懂的。
昨晚那样折腾,身上的衣服还能穿才有鬼。
“给!”宁雪抽出几张表格递给顾盛廷,又扭头对叶一竹说:“要不我下课回公寓给你拿件外套?”
“别,现在那块儿这么离奇,你还是别回去瞎折腾了。”
宁雪见她一脸严肃,不禁好笑:“叶一竹,原来你也这么胆小啊!”
“她胆小?”顾盛廷冷哼一声,“你那天喝醉提前回来了,没见她在二楼后座和陈束他们拼酒的狠劲。哼,我就没见过哪个女的喝酒这么不要命……”
她怒嗔一声,恶狠狠盯住他,总觉得他是故意提起那天,又觉得他每次提起二楼后座,总有丝道不明的深长意味。
宁雪觉得很有意思,虽然她还没搞明白这两人什么时候熟到这个地步了。
又突然想起张姐还在讲台,他们去灯红酒绿的地方醉生梦死,好像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宁雪心虚,立刻把笑意掩饰住。
顾盛廷突然把手里的东西随意堆在窗台,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直接丢到她们桌面上。
宁雪下意识后仰,愣了几秒,看看他,又看看叶一竹。
教室里零零散散的人听到响声,纷纷好奇着扭头,除了角落里正被张姐训斥的许佳安和莫然。
顾盛廷重新背上书包,拿起表格和早餐,不发一语,散漫地转身离开。
叶一竹错愕望着搭在手上的那件黑色校服,被遮盖住的肌肤很快就变得温热。
思绪停顿几秒,耳边宁雪讶异兴奋地叫喊:“叶一竹!你……你和他……”
她不动声色,佯装镇定,随意拿起那件校服套到身上,挑了挑眉:“他欠我的。”
*
下午时分,舆论突然如风暴横扫校园。
女生公寓的离奇事件终于了眉目。
据说是警方在现场发现了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叶一竹原本没认真听,可宁雪和嘉宁等人就在身边热烈谈论,她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关键字眼。
红色、粉末状、男人的脚步……
正在写字的叶一竹猛地停笔,思绪快速搅动,最后在心底重重落下一锤。
下午放学后,她冒雨马不停蹄跑回出租屋,一进门冲到厕所,捞起水盆里那件已经完全被浸湿的校服。
那几处被不明物体粘上的地方已经完全被水浸染,看不出原本的污渍。她有些失望,不甘心又使劲扒拉了两下,凑近仔细看,才找到依旧残留在上面的红色颗粒。
昨晚她和那个男人四目相对、跳下栏杆时撞到他身上、男人叼着根烟走进工地……
衣服下的肌肤骤然起了层疙瘩,叶一竹心跳得很快,僵硬地松开手。
盆里迸溅出几滴水,冰凉的寒意很快浸进她的血液里。
窗外骤然响起雷鸣,早早昏暗天空流云缓慢。
她掏出手机,快速打下几个字。
“有空吗?”
“陪我去个地方。”
消息发出去后,她没有如前几次那样后悔迟疑。握紧冰冷的机器,忐忑等待,开始整理这件事的始末。
如果真是那个人,那他为什么要怎么做?这件事跟莫然会有什么关系吗?她昨晚竟与嫌疑人擦身而过?
手心不知不觉被攥出汗来,那边终于有了回复。
“在教室。”
“什么事。”
叶一竹踌躇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快速把这件事跟他说清楚,又隐约觉得不用说得太明白,他就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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