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从没有吃过苦,从小被精心培养,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拿许多的证书与奖项,之后又成为了地产商的继子。如果不是那场大火和绑架,他说不定现在已经接手了继父的产业,成为一个真正的富家少爷,过着与当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可是他的态度,又在表明他不是那么愿意认回母亲、重新回到过去的生活,至少,14岁的时候并不愿意……
阮斐出神地想着这些,思维漫无目的地穿梭,又在一瞬的回神后,立即将邮件痕迹清理地干干净净,看着与十几分钟前没有任何区别的电脑屏幕,慢慢闭上了眼。
原本,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向林宿白提起此事,现在看完这些过去的故事,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要去主动询问林宿白的想法吗?还是装作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乱翻翻的思绪困扰着阮斐,让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完成了晚间的洗漱,连身体乳都忘了涂,草草吹干头发便躺上了床。
她的反常林宿白当然都看在眼里,但阮斐是个倔脾气,如果她没想通、还不想说,便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心里的想法。
睡前,林宿白将人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试图去询问她究竟在烦恼什么,果然得来的是一句“没事。”
阮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顾虑什么,总之直觉告诉她,现在还不能对林宿白开口。再等等,她还需要好好想一想,好好发现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睡前一直在思考着这事,迷迷糊糊入梦后,阮斐做了一个梦。
梦里,仿若时光倒转,人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她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场景。金碧辉煌的舞厅,衣香鬓影间的宴会,她仍是14岁的模样,和同样年纪的林宿白一起扮演着投资商的一双儿女。
所有的一切和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样。他们一面伪装参加宴会,一面紧盯着目标人物的行动,在目标人物走出宴会舞厅后,也立马不着痕迹地追了出去。
然后,被一位光彩照人的美丽夫人从后面出声叫住。
只是这一次,林宿白没有再装作不认识她,他似乎早已厌倦了这样刀口舔血的杀戮生活,在对方询问他是否是她的孩子时,选择了和这位美丽的夫人相认。
失散多年的母子二人终于再次团聚,她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互诉衷肠的二人,像是一脚踩空坠落,不知何去何从。
梦里,阮斐拉住就要走远的林宿白,慌忙去问:“十三,你要走了么?你后悔了么?我们……”
“宝儿,你一定要问这些吗?”林宿白开口打断她的话,悲悯却又像已经洞悉了她的想法一般,眸光锐利的看向她,“有些话,你真的想听吗?”
阮斐从梦中惊醒。
心还在为刚才那一幕咚咚直跳,睁眼所看见的却是熟悉的天花板。
夜深人静,黑暗沉寂,窗外隐约的路灯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薄薄的、缓慢的变化,像是接引人回到现实的光束。
房内物件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身旁林宿白的呼吸和体温也真实传达到了她僵硬的身体上。
阮斐动了动手指,在触碰到林宿白的手臂时,意识到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荒诞梦境,忽然心里一松,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心中倏忽一动,明白了这连日来的忧虑究竟是为何,愣怔了好一会儿。
然后手向下伸去,像是要抵御噩梦、寻求庇护一样,躲进了林宿白的手心,握紧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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