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在想消失的桥?”
“他网暴你, 还收了笔钱,也不是?什么?好人。”
耳边怦怦怦的巨响。
沈乌怡神情僵硬, 呼吸不敢出声?,时不时屏住呼吸, 指节一阵阵的发白,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沈小姐也会害怕吗?”程承深紧钉着她,像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语气打了个?转。
眼前晃了一秒,沈乌怡整个?人连带凳子都被程承深狠力一踢,椅子陡然发出刺耳的一声?后滑,而后他随意一个?抬脚,凳子翘在了半空中,没什么?支点地悬着,只有一根椅子腿立在原地。
凛冽的风从空荡荡的落地窗径直灌进来,冷飕飕,将她的发丝吹得更乱。
仅差一步,椅子险些擦着空无一物的窗口坠落。
失重感霎时间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心?跳猛地一震,她再次用力扭了一下身?后被绑着的手,程承深却见到了她的小动作?似的,脚尖往前一踹,椅子在半空中前后摇晃,就在快跌落时,程承深又抬脚抵住了她的一半平衡。
再次悬在了半空,身?后没有任何倚仗。
沈乌怡不敢再动了。
程承深眼神缓缓变得更暗,透着股狠劲,也不在意沈乌怡有没有回应,自说自话,一向平稳的语气洋洋得意:
“沈小姐的戒备心?不是?一般的低,跟了你几个?月,有通告五六点出工,没通告十点一定出门遛狗,从头?至尾身?边就一个?助理。”
“但你的助理好马虎啊,买完咖啡就放桌面跑厕所了,像我这种有心?之人怎么?会放过机会?”
他低声?告诉她自己是?怎么?忍耐,又是?怎么?处心?积虑,最后情绪不高?地低笑一声?:“答应我,下辈子……”
话没说完,沈乌怡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紧闭着眼,仿佛很痛苦,隔着层胶布嘴唇还不停发出“唔”的声?音,响声?争破了阻碍,似乎有话要说。
“嚓——”
程承深干脆利落地直接撕掉了她嘴巴上的胶布,她下半张脸全然红肿,撕下的瞬间麻得失去了任何感觉,后知后觉感到一股汹涌巨大的痛意。
沈乌怡头?痛得厉害,下巴也痛,红唇不断发抖,努力聚了几次力,嗓音颤抖,极其艰难地用气声?发问:
“……你是?谁?”
话音落下,程承深足足笑了三?十秒,开口的时候声?音还余有一点笑意:
“程茉是?我姐——”
“她应该代我向你问过好吧?”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浮现出她去拍《山月事》定妆照那天的画面,也是?她和程承深的初见,那时她似乎隐约听见了他喊程茉为?姐,原来不是?错觉。
接着又快速地闪过了一个?片段。
程茉出声?拦住她,眼神郁而沉,却忽然轻笑。
——“沈乌怡,你这些年就活得这么?痛快吗?”
——“你良心?没有不安过吗?”
风继续哗哗刮着,氛围寂静而浓重,黑沉沉的,透不过气来。
“沈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程承深浑厚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程承深松开脚,把她的椅子扯回来,没两秒,黑暗中突地闪现一道尖利的冷光,程承深倾身?,用刀柄磨着她耳后软肉,凉得刺骨。
沈乌怡艰难地调整呼吸,垂着眼睫,安静得没声?没息。
“怎么?会有人见死不救,十多年了却还是?能活得若无其事般滋润?”
倏地,沈乌怡茫然抬起?眼,对上了程承深镜片后那双深沉的眼睛,几乎控制不住生理性流泪的冲动,胸口震痛,
“你……”
程承深持着刀柄的手腕一转,截断了她未完的话语,重新提起?庄周涸辙之鲋的故事,眼睛盯着她渐渐泛白的脸色,缓缓道:
“——你说,那条鲫鱼怎么?能不恨庄周呢?”
说着,程承深反手用刀尖挑起?她的脸,看?着她明明极度害怕却不敢胡乱后缩,满意地轻笑道:
“边原知道你这么?恶劣吗?”
沈乌怡脸色苍白,回忆起?录音室里他说过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眼睫失速颤动,回视他的目光跟着颤巍。
她心?底缓缓冒出一个?猜测,毛发惊悚,却不敢深想。
程承深直起?身?,刀随意搁在椅子上面的挡条边缘,然后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支烟,白色烟支被火焰熏得微黑,猩红的光同时映亮了他影影绰绰的轮廓。
那个?猜测在她心?底越跳越重,快浮出水面。
沈乌怡看?着他的轮廓,微微偏侧看?过来的角度,逐渐和记忆中的那个?男孩重合,难怪当初会觉得他眼熟。
无法再否认下去,冷汗顺着颈侧往下淌,滴落到了锋利的刀面上。
曾经令她偶尔心?底发毛,起?疑过的那些细节全部对上了。
程承深微带笑意地看?着她此刻震惊又无措的模样,掸了掸烟灰,嗓音浑厚低沉,却故意模仿着少年人发音的习惯,徐徐出声?:
“乌怡姐,我是?于洲啊——”
……
自从14岁最后的那场夏天,沈乌怡往后十年都浸在了炙热又阴暗的窄巷里,一遍又一遍地在梦里循环播放,却始终改变不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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