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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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苍夏解决齐妍事情的隔一天,苍夏和贺容溪被齐家僕役带入齐山的书房,这书房不同于齐家庄会客的厅堂,但是很明显的,这书房的隐密程度其实是更上一筹。

苍夏和贺容溪二人都摸不着头绪,不懂怎么突然就被主人翁给召进这样的地方。

然后,就在僕役出去闔上门的瞬间,从飞鹰戏鱼的屏风走出来的齐山夫妇,这一次不待二人回神阻止,齐夫人就率先朝他们深深下跪作揖礼拜,充满十足诚意的感谢。

「我林如情,在此感谢二位的大恩大德。」齐夫人说道。

这样慎重的姿态,着实让二人惊吓一跳。

苍夏和贺容溪面面相覷,怎么都觉得这样的大礼有些奇怪,不就是救了她女儿一回吗?这也不至于如此吧……

「其实早在你们救出我儿时,我就该告诉你们一切了,只是那时候仇人尚在暗中窥伺,还未除去,因而不敢如实相告。」齐夫人说出一番令人听不懂的话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贺容溪拢眉,她的话中颇有一种意喻深远的感觉。

「你们不是为了林聿云夫妇的事情而来的吗?」齐夫人莫测高深的淡笑一语。

「是啊,我们的确是为了这事而来……等等!你、你的名字……你姓林?」苍夏猛然注意到疑点,她说她叫林如情,那么她和林聿云是什么样的关係?

「是的,我姓林。」

「你和林聿云是什么关係?」贺容溪率先问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兄妹关係。」

「不对,林聿云是独子,他并没有妹妹。」贺容溪记得四师妹所讲的话,三师弟不可能骗她。

「那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准确的说我和我兄长是同父异母,你们这一些人不知道是正常的。就是我的父亲临死前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唯一知道我身分的只有我的兄长和嫂嫂。」林如情轻叹一声。

「同父异母!」苍夏和贺容溪还真的是想不到,而且还没人知道,这太古怪了。

「你们来时应该早知道林家再无一人的事,甚至你们也很难查到林家的种种事跡吧?」

「是的。」苍夏回道。

「那是因为除了部分被我和我丈夫使了些手段,还有就是林家其实并不是江湖人士,除了我兄长林聿云,林家可是世世代代的书香权贵,江湖人如何会有兴趣关注官宦之家的事情?朝庭与武林终究是互不干涉的居多,在林家出事后,我和丈夫就率先出手,因而得以埋藏林家的许多事情。」林如情不疾不徐说道。

「你们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还有林家究竟是为何出事?」贺容溪沉声问道。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太想说,这毕竟关乎我的母亲,同时也是林家的丑闻。可是你们多次救了我儿女,甚至因为你们所提供的东西,才能让我们问出仇人,报得林家的灭门之仇,所以这事我还真的隐瞒不得了。」林如情顿了片刻,才真心坦承道。

原来一切的归根究柢,都还得归功于苍夏自制的药散,不得不说那东西的效用出奇的好,齐山夫妇也因为它才能拨云见日,找到这多年来到底是谁害得林家的人。

也怪不得,一进来,齐夫人就行如此大礼。

「那么到底是何事?」贺容溪眼睛沉静的问道。

「其实认真说来,是要从我父亲一辈的事情开始讲起。我的父亲是从四品的知府官员,他在所任的管辖知县里,提拔了一个人,那人叫——刘清。可是他并不知道刘清是一个狼子野心的人物,甚至他和林家还有大仇。要知道官员与官员间,政见不和比比皆是,刘清一家落魄的缘故,还是我父辈在上一头的人物所造成的。因此,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抱持着復仇心态而来的。他的祖藉,他的名字,全是找人更改过,这才能够顺利来到我父亲的身旁。」林如情说起的这事,还是近来报了仇,才得知的事情。

谁人能想到一人埋藏数十年,就是为了这一件事?他的隐忍,他的心计,无怪林家败在这样的人的手上。

「甚至,我的母亲也是被他引来设计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与原配鹣鲽情深,本来就不喜我的母亲,而在如此被设计以后,则从不喜转为嫌恶,可是孰不知我的母亲对我的父亲是一见钟情,爱意深重。她无法接受被所爱的人憎恶,因而由爱生恨,说起林家毁灭,有一半出自刘清,有一半却是出自我的母亲。」林如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是往事不堪回首。

「她因爱而恨,甚至疯狂,除了我父亲以外,谁都不能入得她的眼,甚至是包括我这个女儿。为了报復我父亲对她的冷漠无情,她丧心病狂瞒着我的真实身分,使计把我送到兄长的未婚妻身旁当丫头,甚至是三不五时蛊惑我,就是想让我和兄长发生人伦惨剧的事情。可是她这样偏执的爱,她不晓得除了爱情以外,还有其他的感情,我从小有母亲等于没母亲,甚至还不晓得那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她不知道苏姐姐,也就是我兄长的未婚妻,她对我的意义远胜于他人,我爱她敬她,把她当成唯一的亲人,如何能够背叛她?」林如情想起嫂嫂,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怀念,以及愧疚。

「之后,我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就更不可能理会,我甚至在兄长与苏姐姐成亲后,还得帮忙防着那丧心病狂的女人。可是终究那女人还是计高一筹,我兄长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毁于她之手。甚至,后来她发现我爱上了齐山,她不敢置信我寧可爱这个丧妻多年的男人,也没有爱上我那俊美非凡的兄长。她认为我朽木不可雕,竟然立刻就放弃从我身上来打击林家一事,我也因此没办法再暗中帮助我兄长他们。她聪明地换个人联手,而那人就是刘清,不得不说这两人一起联手,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坏事一件又一件。先是害死我父亲的原配,然后气死我的父亲,之后我的兄长,我的嫂嫂,我侄子……全部都无一幸免。」甚至,她的孩子也因为自己那疯狂的母亲,不得不早產出世,以致于体弱多病。

这样的女人,哪配做一个母亲!

因此,她从来不承认那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不过,那女人也没有好下场,与虎谋皮,刘清都只是拿她当成挡箭盘,拿她当成杀害林家全家上下的门面兇手,所以最后她死在别人的算计中,也是不足为奇。她唯一可取的是没有把我的身分告诉过刘清,因而刘清这才多年来没法察觉到林家原来还有后人,他找上齐山也只是一个试探,因为齐山为了我的缘故,动作有些过大,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是或许是因果吧,他孰不知正巧就是自己的试探,成全了我多年来的復仇的心愿。」说到这里,这坚强多年的女人,竟然在那有着岁月痕跡的脸上,流下满满的泪水。

「别哭了,情娘,你还有我和孩子。」一直默不作声的齐山,把妻子纤弱的肩膀紧紧搂住,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背负了怎么样的沉重。

苍夏和贺容溪顿时变得安静沉默,这真是一场世间悲剧,而里头最可怜的角色,无不可否认就是这一位齐夫人。

「那么刘清这人……」苍夏犹豫的问道。

「自然是世上再无这人了,甚至连刘家也都毁了。放心,因为有我和刘清的例子摆在眼前,所以我们并未留下任何痕跡。甚至,刘家还有人活着也不怕,因为他们永远无法知道是谁毁了他们一家上下。」林如情平静无波的诉说着,彷彿在说着吃饭喝水这样简单的事情。

这真是令人……阵阵发寒……

不过,他们也没立场指责齐夫人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知道我林家一事?我兄长与你们师尊嵐延真可是半分关係也没有,你们也别想骗我。」若论谁最清楚林聿云一家子的事情,林如情敢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不过,她也不会认为他们可能是仇人,没有哪个仇人会三番两次救下她的孩子。

她的心中还是一直存有着希望,可是又觉得这希望太过渺茫,让人无法相信。

苍夏和贺容溪面面相覷,用以眼神交流,然后像是决定什么,点点头,她朝齐夫人说道:「其实我们是为了林疆而来的。」

「你说疆儿!疆儿竟然还活着?怎么可能!」林如情又惊又喜,她不禁喜极而泣,再度泪盈满眶。

「是的,林疆还活着,他是我们的三师弟,我们正是为他而来。」苍夏不再隐瞒告诉道,算是慰藉这个身世可怜的女人。

「……我可以问句失礼的话吗?疆儿身上有何特徵?」林如情多年的復仇养成了縝密的心思,她不能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傻傻相信,只因倘若疆儿还活着,她还有东西想要交到他之手。

「我知道三师弟的右腋下方有三颗红点,这算吗?」苍夏没有多想的脱口而出,孰不知旁边有人闻言一惊,甚至投以诡譎莫测的眼神。

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倒大楣的事情。

「是的,疆儿的身上确实有这个特徵。」林如情这次真的相信了,这样私密的地方,又是这么细微的特徵,如若不是亲近之人,哪能够看的到或注意到?她脸色稍暖,漾开一抹真心的微笑。

然而,还不待她高兴多久,下一秒就有人打坏她的心情。

「不过,三师弟的情况有些不妙了。」苍夏幽幽一叹。

「疆儿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这是嫂嫂唯一的孩子,也是林家唯一的传承血脉,他可不能出事啊!

「原来我们来这里,就是想问林家有没有仇人,现在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我想大概也能知道是谁在林疆身上下了手段。」苍夏带着不忍,仍然是继续道:「林疆在前阵子出了事,然后我们才在他的体内发现,他竟然打小就被人下了子蛊,也就是一种蛊毒,现在蛊毒发作,他的生命剩下没有多少时间,除非能够找到母蛊毁去。」

「那个女人竟然连疆儿都下了毒手!」林如情声音激动,眼神愤恨,她在苍夏说完一切,也骤然明白一切。她没有证明他们猜测是错误的,只因为有这样手段的人,还真的只有可能是那一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疆儿那时候才多大而已,她到底有没有人性这种东西!

林如情打从心底生出万分的疲惫。

「……齐夫人,你的母亲真的去世了?」苍夏面色犹疑的问道。

「我的母亲是真的去世了,她的尸体是我亲自火化的。」林如情对亲生母亲的怨恨早就深如似海,那女人临时前竟然还想和父亲葬在一起……可笑,把人害成这样,她如何会顺了她的意?既然一生只把自己当成工具,还这么祸害她的儿女,那么也别怪她没有孝顺之心。

她不会让那女人再下去祸害父亲和嫂嫂他们了,所以就一把火烧得乾乾净净。

「可是既然人死了,母蛊怎么还在……真是奇怪了。还是下蛊的人是刘家?」其实苍夏还是比较倾向于齐夫人的母亲是兇手这一件事。

「不可能是刘家。」林如情摇摇头,说出记忆中的事情,她道:「我印象中我的母亲确实会使毒,她从没把我当成女儿,所以我不曾学过她的本事,也就不擅长这一些,因此更不晓得她使的毒是什么样的毒。」

如若不是她擅毒,何以能顺利害死父亲的原配,及林家许许多多的人?这女人真是连死了都不能让人安心……

「那就糟了!」兇手是找到了,可是母蛊却毫无下落,这可怎么好?「齐夫人真的没有一点线索吗?」

苍夏尤不死心的问道,林如情却只能坚定回她一个摇头。

「虽然我没有任何线索,可是在我母亲死去后,我去她待的地方蒐出许许多多的宣纸,那些宣纸里头记载的东西似乎都是毒物的样子,或许她会的毒术就是出自那些纸里头。母蛊虽然没有办法,但那些东西想来多少也能对姑娘有所帮助吧?姑娘放心,就是为了我的侄儿,我也会尽快把东西整理好给你。」林如情的声音简直犹如天籟一般。

苍夏都快绝望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消息。

其实当初来齐家庄时,他们也没抱持着多大的希望,现在这情况,已经比预想中的最坏结果要好很多了。

果然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是吧?

「对了,既然一波人是刘家人,那么另一波的贼人是谁?」因为事情牵扯到苍夏,贺容溪想他们既然已经审问过人,那么结果问上一问,应该不失礼吧?

他把人送到他们手中,就是为了一个结果,否则他定然亲手料理这些人!

此话一出,齐山夫妇同时脸色一变。

齐山的神情更是尷尬,可是他也知道得给人一个交待。他面色无奈,语带迟疑道:「那一波贼人……说起来真是家门不幸,全是老夫那不成气的三弟指使的。他以为只要没了我的儿子,他的儿子就可以继承我的一切,就是昨日我女儿出的事情,也是出自我三弟的女儿,老夫的好姪女。」

齐山没想到帮人帮了这么久,结果却帮出一堆白眼狼。

刚得知这消息时,他都快没脸见妻儿了!

「你的姪女是……齐玉雁?」苍夏对齐山姪女的唯一印象,就是脾气有点糟糕。她还真没想到自己还低估了人,没想到对方的心思会如此的狠毒。

「正是玉雁那丫头,如果不是老夫早在自己儿女背后都安排人保护,现在后果恐怕不堪设想。」齐山也没想到三弟一家贪婪无理到这廝的地步。

「那么你们处理好了?」这次换贺容溪插口,他的言下之意,如果你们没有法子,他是不介意亲自代劳。

伤到苍夏的人,他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如果他们碍于亲人缘故不好下手,他出手也没关係,保证让他们永生难忘。

「都处理好了,毕竟儿女是老夫的逆鳞。况且,老夫自认从没有薄待过他们,他们却以如此来作为回报,再放任下去老夫就真的愧对自己的妻儿了。」齐山就是再好的性子,也不能容忍别人把手伸到他的儿女,这次他不单是下手狠狠教训一番,也彻底跟三弟一家断绝关係。

当然,如果他们再冥顽不灵,非要作死,他也多的是其他办法。

齐山的眸光凝聚厉色,然后一闪即逝。

经此一事,他已经彻底厌了三弟这一家子,从此他们是死是活,是富是贫,他都不会再管了。

「既然如此,后续动作我们也不必做了。」贺容溪这么一说,也算是给他们一个面子。

齐家的事情,还是齐家人来自己出手处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看在他们和三师弟的关係。

「那就多谢了。」他们师兄妹的处事态度,齐山真是愈看愈满意。

可惜,这般好女婿好媳妇,他家是没有那个福气了。

齐山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自己一双儿女的心思,他和夫人早就摸透一切。可是,不得不说,他们这对师兄妹还真是般配,反倒是自己的儿女配不上人家。

林如情一生之事最为厌恶就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去破坏他人的感情。

所以,即使是最为爱重的儿女,她也不可能使尽手段为儿女做打算。

齐山一生为人正直正派,讲求无愧于心,因而同样也没有这个打算。

齐山夫妇除了暗叹一声可惜,也没有任何法子,一切都得他们自己想通才行。

儿女,都是父母一辈子捨不得拋下的债啊。

「终于要回去了。」

在把人治好,并留下调养的药方子,他们总算能够回去了。出来一段时间,苍夏也產生的思乡的情绪。

「是啊。」贺容溪同样感到满意,若论他们之中谁最想离开齐家庄,一定非他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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