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祈快被慕南乔气死了。
明明看着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可以对霸凌过自己的人渣毫不设防,他看着慕南乔接过酒杯,拿着那杯酒和林渊寒暄起来,金黄色的酒液在杯子里摇曳出清澈的光。
但鹿祈明明看到林渊那王八蛋往杯子里放了什么。
他警惕的盯着杯子,可惜刚才没来得及掏出手机拍照保留证据。
慕南乔托着那只高脚杯,根本没留意林渊说了什么,他看似在和林渊交谈,实际上心思都在角落里那只缩头缩脑的小鹿身上。
他把酒杯放下,棒球帽就歪向吧台的方向,他把酒杯拿起来,那颗脑袋又跟着转回来,他唇角的笑都要藏不住了,只能抬手掩唇咳了一声。
杯子换了两次,林渊脸色沉下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慕南乔终于把目光转向他。
“听或者不听,很重要么?都是废话。”他向后靠在吧台上,心情不错,眉眼含笑,那双狐狸眼里水光潋滟,有没来得及散去的缱绻,但面对这碍眼的东西,他语调已经冷下来,“林总醉翁之意不在酒,求和是假,让我喝你送来的酒才是本意,对吧?”
林渊眸光冷沉下来,刚才伪装出的和善一点点被撕裂,已经被识破了,他认定慕南乔不会喝,于是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却叫慕南乔颇有深意的看他一眼。
抬手把那杯酒递到唇边,慕南乔竟然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喝的有点急,淡金色的酒液甚至顺着唇角流下来一点,打湿了喉结。
林渊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但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儿,向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慕南乔身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一巴掌拍在慕南乔背上,“兔兔兔兔!!”
林渊:……
这人是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兔子吗?那窜出来的速度是挺像的。
仔细一看,竟然是鹿祈。
鹿祈急的都把帽檐转到脑后去了,“啪啪”的拍慕南乔宽阔的背,“快吐出来!我看到他往里面扔小白药片了!!”
慕南乔:“咳咳咳……咳咳……”
他转头,无辜的看着鹿祈,眼睛咳的有点湿漉漉的,张嘴示意鹿祈看。
薄唇淡粉,舌尖嫣红,他竟然已经咽进去了!!
鹿祈差点跳起来,这么短的距离,他体测百米冲刺都没跑这么快!但他竟然已经喝进去了!
“你是小朋友吗!嘴这么急!”鹿祈转过头怒视林渊,“你放了什么?你是不是给他下药要图谋不轨?”
林渊快疯了,也顾不上丢脸,嗷的一声喊出来:“我对他没兴趣!谁会对一个按着自己揍的人有兴趣啊!我又不是受虐狂!我特么想要的是你!!”
见多识广的小鹿太太可不上当,满脸写着:那可不一定。
林渊觉得自己脑袋一阵阵眩晕,他确实是给慕南乔的酒加了料,但原计划是等药效起来,慕南乔不得不去包厢休息的时候,他给慕南乔送个鸭子,最好鹿祈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两个人办事。
可鹿祈怎么来的这么早,这下好了,慕南乔喝了酒,鹿祈正好就在,他这不是花钱给别人助兴呢吗?!干脆送他俩一张房卡算了!
他特么就是个大冤种!
鹿祈确实看到林渊派车接他的短信,但他又不是傻子,干嘛坐这个人渣的车?打车的钱他还是出得起的!更何况他好久没见李一邈了,本来是打算提前过来看看表弟的。
临出发前鹿祈还是有点生气的。
不管慕南乔是司机还是总裁,他对慕南乔的态度不会有什么差异,问题的根本是慕南乔他骗人,要知道他最开始是真真切切的为慕南乔的生计问题担心的,结果这家伙明明就衣食无忧。
满腔愤怒的小火苗熊熊燃烧,进来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慕南乔。
那男人坐在光影相交处,侧颜俊美,身形高大挺拔,长腿交叠,黑衬衫领口开了两个扣子,垂落的额发遮住眉眼,神色是鹿祈从未见过的冷然倨傲,他和每个人微笑寒暄,但始终游离于人群之外。
鹿祈托着下巴欣赏美色,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心魄,心里那点小火苗被风吹的忽闪忽闪,左右摇曳,最后“噗”的一声灭了。
没办法,鹿祈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盯着那张脸就忍不住想,抛开事实不谈,他难道就不能有什么苦衷吗?
等听他解释了再说。
结果就看到这位慕总咕咚一口把林渊递过来的酒水喝掉了!
鹿祈就要冲过去拎住林渊的领子问是什么药,被慕南乔拦腰抱住,揉着脑袋推到身后去了。
“乖点。”慕南乔说:“你冲在前面磕到碰到了怎么办?”
他挽起袖子,抬手把领带扯下来,随手塞进鹿祈挂在胸口的小包里。
他眨眨眼,笑得温柔狡黠:“让我来。”
转身就不是那副柔情款款的样子了,长腿跨过地上碍事的装饰物,径直走向林渊。
林渊一看他这幅表情,刚养好的手腕和肋骨就隐隐作痛,他不假思索的扭头就要跑,但周围的人早就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一张张或眼熟或陌生的脸,基本上都是圈子里叫的出名字的人。
他在要不要脸之间犹豫了一瞬,就错过了转身逃窜的时间,见慕南乔已经伸手去拿椅子了,干脆先下手为强,顺手拎起吧台上的酒瓶。
鹿祈是有点担心的,但慕南乔却游刃有余的一拧劲瘦的腰,闪身避了过去。
看了一会儿,鹿祈放下心来,目光由担忧转为复杂。
他是个体育黑洞,还很宅,各项运动都不太行,但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慕南乔何止能打,简直就是行家,脚下步伐很有章法,对比一下,林渊就真的只剩下一股子狠劲儿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所以林渊没坚持到两分钟,被慕南乔一个漂亮的侧鞭腿给踹的摔进卡座里,丁零当啷的撞掉一堆杯子。
渣男趴在一地酒水和碎玻璃里,叫的很惨。
唔,这就是那传说中柔弱不能自理的白月光?鹿祈摸摸下巴,觉得两人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比如说踹渣男选的位置都一样。
……
从酒吧出来时,慕南乔的助理还在和林渊的助理交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林家看起来没有报警的意思,一直在试图私了。
而两位当事人一个又进了医院,一个在和鹿祈压马路。
酒吧对面是个音乐广场,有灯光秀,还有歌手抱着吉他在唱歌,两个人沿着广场外圈慢慢的走,纷乱的光影落在鹿祈白色的短袖上,像晕染开的油彩,也落在慕南乔黑色的衬衫上,在顺滑的丝绸材质上留下点点光斑。
“对不起。”慕南乔低声道歉:“我在酒吧看到你,就猜到林渊大概说了我的身份,不是有意瞒你,一个总经理而已,又不是皇帝微服私访,没什么好瞒着的。”
他态度还不错,鹿祈看了他一眼,到底生不起气来,虽然慕南乔说了谎,但并没有损害他什么利益,只是作为朋友,心里到底不太舒服。
“所以为什么这么做?”鹿祈摘下帽子,抓了抓被压趴下的头发,“可以说吗?”
他随口一问,没想到慕南乔没带一丝犹豫的点头,俊美的一张脸上写满了真诚,“可以说。”
这下反倒让鹿祈有点不好意思了,两人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找了张长椅坐下。
蝉鸣阵阵,夜风徐徐,慕南乔却又沉默下来。
鹿祈小声说:“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在想从什么时候说起。”慕南乔偏过头看向鹿祈,狭长的眼睛里翻涌起一些情绪,“嗯,从我爸出车祸,不得不去瑞典接受治疗开始说吧,故事其实还……挺老套的。”
慕川柏出车祸时,慕南乔刚初中毕业。
当时情况危急,塔利娅辗转打听到一位瑞典的专家能给慕川柏做手术,必须即刻带慕川柏出国接受治疗。
彼时慕川柏已经和慕家决裂多年,他自己开了个小公司,生活算得上富裕,但面对后面的巨额医疗开销,经济上也难免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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