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男声慢声响起,不带说教意味,莫名地有种压迫感,“小致,鹅肝很嫩的,你不用使那么大力气,刀叉落在盘子上的声音会打扰别人吃饭,影响其他人的食欲的。”
沈致还剩最后一块,控制着力气放轻力道,轻轻切割。
“小致,是不是你太久没吃过西餐,忘记怎么用刀叉了?哥哥跟你说过,不要节省钱,贺家的钱你可以随便的用的”,贺期礼温声道,注视着沈致切鹅肝的动作。
“刺啦……”刀尖碰撞餐盘,失控地划过一条银白色的轨迹,刺耳到餐桌上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下。
沈致切好最后一块鹅肝,将刀叉摆放好,低声道:“抱歉。”
“没关系的小致,哥哥又不是外人,哥哥总是会原谅你的”,贺期礼拿起刀叉,叉了块鹅肝放入口中,评价道:“要是裹满酱料,口感会更好。”
“抱歉”,沈致又重复了句。
这次贺期礼没有出声安慰。
“给你”,宋衡阳把自己的海鲜烩饭换给了季师露。
季师露把牛排放到宋衡阳面前的时候,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现在只需要拿着勺子大口干饭就行,不用怕弄出刀叉划盘子的尴尬事了。
宋衡阳看着挺有钱的,估计经常吃西餐,不会出丑,季师露安慰着自己。
人总是在陌生的环境没有安全感,需要找到熟悉的东西以作慰藉。
他们怕出丑,更怕在别人熟悉而自己十分陌生的环境受到指责,这会让他们不知所措。
“刺啦—叮咣—”刀叉落在盘子的响声持续不断地传来,比沈致之前发出的声音更大,更频繁。
在寂静的饭桌上简直刺耳。
沈致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烩饭,听到身旁乱七八糟的的声音,停了下来转头看去。
宋衡阳正在跟西冷牛排作斗争,挺容易切开的,就是刀叉在宋衡阳手里跟不听使唤似的,左偏偏右偏偏,切地一块肉一条丝的,惨不忍睹。
宋衡阳渐渐感知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动作停了下来。
清冷的眼珠透着黑玉石的润色,视线从餐桌的人身上转了一圈,道歉也很诚恳,“抱歉,是我太没素质了。”
很直截了当的自我贬低。
沈致:……
“他不常吃西餐”,楚释帮宋衡阳解释了句,又沉吟半晌,“他们家比较传统,不论吃什么都是用筷子。”
“能给我拿
双筷子吗?”宋衡阳微微偏头看向沈致,长直的睫毛拓在冷白的皮肤上,声音冷清却听能出真诚的请求意味。
“也给我拿一双”,楚释怕宋衡阳独自吃西餐总筷子尴尬,也要了一双。
阮竹看着无从下手的牛排,弱弱地跟了句,“我也要。”
沈致眸光微颤,从宋衡阳微抿的薄唇掠过,收回视线,牙根的痒意不知道从哪儿L激发了,让他想咬点什么东西。
“服务员,来三双筷子”,沈致拍了铃。
没一会儿L,刚才刀叉碰撞的西式餐桌,被细长的筷子占据,凝滞的气氛慢慢缓和过来,或许从小用到大的筷子天然就给人亲切熟悉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给”,宋衡阳将盘子里一半大小的牛排放进沈致盘子里。
沈致顿了下,看着盘子上完整无损的半块牛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宋衡阳没移开视线,反而把自己的盘子往沈致那儿L推了推。
沈致看着宋衡阳的动作,奇异地明白了宋衡阳的意思,他是想跟两个女生一样,互相分享食物。
沈致没有拒绝他。
说来奇怪,沈致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宋衡阳,可能宋衡阳身上真的有什么魔力。
他总是对宋衡阳身上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再退让。
沈致拨了半份烩饭到宋衡阳盘子里。
“跟我换换位置”,沈致语气淡得像是通知。
沈致没错过宋衡阳眼底的困惑,叹了口气,伸手揉向宋衡阳泛红的耳尖,“你坐的位置有太阳,你被晒得已经有点轻微过敏了。”
宋衡阳将唇边的饭粒舔进去,神情有点单纯,乖乖起身跟沈致换了座位,“谢谢。”
餐桌上用刀叉的就剩下贺期礼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说来好笑,合理的变成了不入流的,随大流的反而carry全场。
沈致看了眼从容用餐的贺期礼,敛下眸子,情绪莫名。
“你不吃吗?”宋衡阳疑惑地看着沈致盘子里的牛排。
沈致怔了下,今晚的他跟台锈损的机器,迟钝又磨卡。
“你要吃吗?”沈致以为宋衡阳没吃饱。
宋衡阳摇摇头,用刀叉把牛排弄回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放回沈致盘子里,询问道:“是不是不方便?”所以才没吃。
沈致大脑老旧的零件开始转动,迟缓地低头看着宋衡阳为他切好牛排,翘了下唇角。
极浅淡的弧度,稍纵即逝。
淡黄色的线条捕捉到这细微的动作,细碎的薄金就成了星星点点的浮光,缀在沈致白玉般的侧脸,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
沈致收敛了表情,随后拿起勺子舀着牛排,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肉质很鲜嫩,汁水和酱汁在舌尖迸发,香气扑鼻,吃着很过瘾。
随着味蕾的满足,沈致不知道身体空的哪儿L块地方在被慢慢修补。
“谢谢”,沈致尾音很轻,不像是对宋衡阳说的,更像是喃喃自语,风一捎就融进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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